李妈顿时大吃一惊。
青墨指着她的鼻子:“好啊你,竟然敢顺手牵羊偷我家小姐的首饰,手脚这么不干净。”
“胡说,这包袱分明是你让我取走的,我哪里知道里面竟然夹带了细软?”
“不知道?我在里屋可亲眼瞧见你偷了东西,这还能抵赖?
我这就告诉钱管事去,让他好好惩戒你,将你赶出府去!让大家全都瞧瞧你李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青墨!”
白静姝从屋里出来,上前拦住了咄咄逼人的青墨:
“李妈好歹也是府上老人了,怎么可能见财起意呢,定是误会。不过两只手镯而已,就当我送给李妈的见面礼。”
从青墨手中拿过那副手镯,塞进李妈的手里。
青墨愤愤不平:“什么误会?我瞧得真真的。谁不知道现如今,辛夷院新来的那两个丫鬟将静初小姐哄得开心,李妈她不吃香,没有油水可以捞,今日竟然偷到小姐你跟前来了。”
白静姝一唱一和:“那白静初疯疯癫癫的,又不知道个好歹。李妈你在她跟前伺候受累不讨好,手里肯定拮据。
其实我早就有意让你来我花楹院做事了。李妈难道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李妈此时也明白过来,这分明是主仆二人给自己故意设下的圈套。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她不动声色地道:“多谢大小姐信任老奴,静初小姐的确呆笨,但她心地纯良,待老奴也不错。”
白静姝紧盯着李妈的脸:“白静初她可不傻吧?我就不信李妈你真的瞧不出来。”
“老奴也很希望,静初小姐能恢复以前那般冰雪聪慧。”
白静姝轻叹一口气:“我以真心待你,可李妈你却如此敷衍于我。青墨,去请钱伯吧,按照府规处置。”
青墨转身,作势要去。
李妈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即便浑身是嘴,也辩不过她主仆二人,只能服软央告:
“老奴所言,句句是真,请大小姐高抬贵手。”
白静姝怒声道:“她白静初分明就是装傻充愣,搅黄了我的婚事,还挑拨我与母亲大哥之间的关系,你还袒护她,让我怎么高抬贵手?”
青墨附和:“就是,李妈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今儿如此糊涂?她白静初就是个捡来的野种,大小姐才是白府的主人。”
李妈十分笃定地道:“可老奴近身伺候静初小姐,从未发现她有任何假扮的迹象。
昨儿二夫人养的那只猫儿屋顶叫春,她还非说是生病,给它煮了一大锅的药汤子喝呢。”
“她还识得药材?”
“识得,她说她在香河的时候每天还帮李公公煮药呢。”
白静姝冲着青墨使个眼色,青墨立即会意,进屋取出一个油纸纸包来。
“你把这个拿给白静初,她若是全都吃了,便是真的傻了。我就相信你说的不假。”
李妈接过看了一眼,有些诧异:“桂圆?”
“这个跟桂圆长得很像,但不是桂圆,而是疯人果。顾名思义,这玩意儿吃多了,人就会变得痴痴傻傻的。”
李妈大吃一惊:“这不是害人吗?”
“白静初若是装的,她就不会吃,因为她肯定识得。若是真傻,吃了也白吃,你怕什么?”
李妈犹豫着,有些害怕。
白静姝又威胁道:“你只要哄着她白静初将这些疯人果全都吃了,今日的事情咱们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李妈一咬牙,答应下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白静姝面上浮起一抹得意,痛快挥手:“去吧。记得,等白静初吃完,一定要将果壳收走,免得被人捉住把柄,你再出卖我。”
李妈拿着这包疯人果,回到辛夷院。
静初一眼就看到了她手里的油纸包,雀跃上前:“乳娘,你是不是又给静初拿了好吃的?”
李妈强颜欢笑,打开给静初看:“我去库房偷偷给你抓了两把桂圆,当零嘴儿吃。”
静初迫不及待地探手去抓:“我要吃,多谢乳娘。”
李妈看一眼她受伤的手腕:“小姐的手多有不便,等老奴先洗个手,剥给你吃。”
进厨屋里净了手,搬个小杌子坐在静初跟前,将纸包里的果子剥开,果肉搁在静初手心里。
“嗯,甜甜的。”静初塞进嘴里,餍足地微眯了眼睛:“乳娘你也吃。”
李妈牵强地笑,眼梢瞥到院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
“乳娘不吃,小姐喜欢吃就多吃点。”
静初将两把果子全都吃个干净。
乳娘收起果壳:“小姐喝点水,老奴将这果壳丢了去。”
静初微眯着眸子,乖巧点头:“好啊。”
李妈揣着纸包出来,左右张望,青墨立即迎上前来:“全都吃了?”
李妈点头:“你刚才也亲眼见到了,一个没剩。”
青墨满意道:“这不就行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妈你又何必非要对一个傻子死心塌地。日后跟着静姝小姐,少不得你的好处。”
“那这些东西怎么处置?”
青墨一指一进院门的迎客松大盆景:“这玩意儿肯定不能让别人瞧见。果核有毒,也不能烧,你就埋在那个花盆里吧。”
李妈依言而行。
青墨返回花楹院复命。
白静姝有些意外:“她竟然真的全都吃了?莫非我们多疑了不成?”
“那接下来怎么办啊?她万一真的中毒了呢?”
“中毒了才好,最好是歇斯底里地发疯,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将她送走。李妈是个聪明人,又是她亲手下的毒,断然不敢出卖我们。明儿一早,就让她白静初卷铺盖滚蛋!”
辛夷院。
第二天一早,风平浪静。
用过早膳,静初忙着逗廊下鹦鹉,雪茶打扫庭院,李妈手里做着针线活,眼神不时飘向院中那棵栽着迎客松的大花盆。
宿月将昨夜里剩的茶水,适才尽数倒进了花盆里,茶叶在上面铺了浅浅一层,已经遮盖住了自己翻开的新土。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白静姝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不请自来,闯进辛夷院。
跟在最后面的,是容嬷嬷搀扶着的白陈氏。
白陈氏卧榻几日,头戴抹额,面带蜡黄病气,大概是走得着急,有点气喘。
李妈的手一抖,针尖直接扎进了手指肚,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白静姝二话不说,冷冷地吩咐青墨:“带人去瞧瞧。”
青墨上前,直接走到花盆跟前,弯腰扒拉开上面的泥土,将李妈昨日刚埋进去的油纸包翻了出来!
然后一脸惊讶:“夫人、小姐,那位高人真的说准了!土里埋的有东西!您看!”
上前递给白静姝与白陈氏瞧。
纸包乃是油纸所糊,防水防油,即便在花盆里埋了一夜,淋了茶水,仍旧完好。
白静姝只看了一眼,便十分笃定地道:“疯人果!这个吃了会让人中毒,恶心呕吐,甚至疯癫!”
“这不跟夫人这几日一样的症状吗?”青墨大吃一惊:“小姐您再看,这纸上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