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月竟然还有这样深藏不露的本事。
这一点静初很是意外,也很惊喜,如获至宝。
难怪秦长寂会派她前来自己身边。
假如她能易容成自己的模样,哪怕只有七八分相似,自己夜间行事岂不更方便一些?
而且,万一别人怀疑到自己身上,宿月也可以成为自己不在现场的人证。
枕风两人乔装改扮成男子模样,直奔琳琅阁。
琳琅阁。
门首已经挑起红灯,开门迎客。
枕风与宿月二人一进门,立即被四五个花枝招展,妖娆妩媚的美人围住了。
浓重的脂粉味道呛得枕风不悦蹙眉,从胸前摸出玄铁令牌,一本正经:
“官府例行检查,都给我放尊重些。”
美人们讨了个没趣,骂骂咧咧地散了。
鸨娘闻声颇有些不耐烦地上前:“关于案子,我们该交代的都跟你们大人交代清楚了,还有什么好查的?怎么就揪住我们不放了?”
枕风黑着一张脸:“前些时日我家大人刚抓获了一对拐卖少女的拍花子,据二人交代,说其中有一人被卖进了琳琅阁。你们逼良为娼,参与贩卖人口,我们奉大人之命前来核实搜查。”
鸨娘一脸的无奈:“我们虽说做的是皮肉生意不假,但是这阁里的姐儿来历全都清清白白,卖身契在衙门里都有档案的。”
宿月探手入怀,摸出提前准备好的一张女子画像,展开给老鸨瞧:
“不是我们大人故意针对你们琳琅阁,而是失踪的这位姑娘家世不简单。
如今对方家里一再施压,追查她的下落,我们自然不能懈怠。”
老鸨背后有依仗,在这上京可以横行霸道,唯独这顺天府招惹不得。
毕竟,这府尹乃是当今二皇子,府丞则是人见愁的池宴清,两人全都软硬不吃,谁敢抗命?
鸨娘瞄一眼那画像,十分笃定地道:“不瞒两位官爷,我们琳琅阁近日的确进了一批新人,但是你们找的这位姑娘,我们从未见过。”
枕风面无表情道:“这个你说了不算。”
鸨娘见宿月比较好说话,往她手里塞了两锭金元宝。
多亏她与枕风常年握剑,手心薄茧,与阁中娇软美人柔弱无骨的小嫩手不同。
否则鸨娘阅尽千帆,肯定一眼就瞧出二人乃是男扮女装。
“前几日,你们大人不是刚兴师动众地带着那么多人查验过吗?现在这时辰,我们姐儿有的都接了客,岂不扫兴?高抬贵手!”
宿月接了金子,纳入怀中:“这样,我们就不兴师动众地搜查了,找你们新来的几位姑娘了解一下总可以吧?”
鸨娘点头,并未将两人放在心上,命龟奴带着两人前去问话。
刚买回来的姑娘还未接客,正由教习嬷嬷严加训练,包括仪态规矩,琴棋书画,如何在床榻之上取悦男子等。
枕风与宿月一进来,龟奴表明身份,里面立即哭声一片,央求着二人开恩,救自己脱离苦海。
枕风宿月二人冷硬着心肠,将教习嬷嬷叫到一旁,核实最近阁中来了多少新人,是否都在此处。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枕风立即沉下脸来。
“可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你们阁中新来的姑娘可不止这些人,差太多了。是不是有所隐瞒?”
龟奴笃定地道:“的确都在这里了,就是前几日有个姑娘一时间想不开,自己寻了短见。”
“还有呢?”枕风冷着脸问。
“还有,”教习嬷嬷只能如实道:“还有三个丫头现在关押在后院柴房里,不太方便走动。”
“那就带我们去看!”宿月有些不耐烦:“检查完也好回去交差。”
龟奴只能依言而行,带着两人径直去了后院。
柴房门是打开的,有人在门口把守。
一靠近,就听到里面有极其痛苦的呜咽呻吟之声。
里面三个姑娘,全都蜷缩在地上,牙关紧咬,浑身抽搐战栗,还有人在哀声求饶:
“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我接客!给我药吧,我再也不跑了。”
宿月与枕风二人全都暗中倒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她们太清楚,这三位姑娘究竟是怎么了。
蚀心蛊。
这分明是刚中蚀心蛊之时,被万蚁蚀骨的痛楚。
那个苗女竟然利用蚀心蛊,逼迫阁中刚烈女子屈从,从而达到接客的目的。
简直丧心病狂。
宿月满脸怒气:“她们这是怎么了?你们是不是滥用私刑,逼良为娼?”
“不是,怎么可能呢?”龟奴一口否定:“是病了,我们妈妈怕她们是被传染了疫病,所以才单独关押在这里。”
“万一疫病传染可不是玩笑,琳琅阁来来往往的宾客又多,这个我们必须报备。”
“已经有郎中瞧过了,不是疫病。”龟奴立即改口。
枕风狐疑追问:“你是在敷衍我们吧?若非疫病,怎么三人全都是一模一样的症状?若是造成疫病传播的话,你们可吃罪不起,我还是立即寻个郎中过来瞧瞧。”
“我们阁中有位姑娘精于医术,这病对她而言绝对手到擒来,两位官爷尽管放心。”
然后对门口看守的大汉吩咐道:“去丑姑娘跟前催催,看药熬好了没有?”
宿月装模作样地打开手中册子:“丑姑娘?我怎么不记得你们登记的名单里有此人?”
“这位姑娘相貌丑陋,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丑姑娘就是个称呼。而且她不是我们阁中姑娘,不过是暂时客居两日。”
就是此人了。
宿月不动声色:“谁家好姑娘会到青楼客居,当你们这里是客栈呢?”
龟奴抬手一指不远处的一排厢房:“她是住在下人房间里的,是我们妈妈的远房亲戚。大人若是不信,小的将她叫过来?”
宿月不再追根究底,万一被那女人一眼看出自己中了蚀心蛊,怕是出不了琳琅阁的门。
“那我就信你这一次,人就不瞧了。”
时辰不早,只能先回去白府。
见到静初,二人立即将今日前往琳琅阁的所见所闻说了。
“……最为可疑的,应当便是那个医女。我怕打草惊蛇,没敢到跟前盘问。”
“你可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龟奴说十分丑陋,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疤痕,都叫她丑姑娘。”
静初一听就惊呆了:“竟然是她?”
“主子您认识?”
“她原来一直在李宅厨屋里做事,负责李公公一日三餐。因为相貌丑陋,别人都叫她丑奴。
在李公公发病前几天,从饭食之中吃出一只手指肚大小的蜘蛛,顿时勃然大怒,怀疑是有人故意下毒毒害他。
于是立即下令灌她与厨娘两杯毒酒,然后直接拖出去埋了。如今看来,当初莫非是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