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初眸中露出畏惧之色:“我若交出母蛊,你是不是就能饶秦长寂一命?”
松老点头:“如今阁中群龙无首,我说的话可以算数。”
静初略一犹豫,似乎下定了决心:“那你近前一点,我只告诉你一人,免得泄露之后节外生枝。”
松老上前。
静初附在他的耳畔,嘴唇翕动,然后问他:“你可听清楚了?”
松老一愣:“你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
静初笑吟吟地道:“我说的是,你现如今已经中了我的断肠散,若是不及时服用解药,七步之内,必死无疑。”
“不可能!你少吓我。”
静初眸中一派淡然:“你若不信,便试着点一下右下腹肝区位置,看会不会疼?毒性已经入肝,你的时间不多了。”
松老将信将疑,但听话照做,立即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妖女!你真卑鄙!”
松老的叱骂立即引起一片哗然。
“果真是奸细,大家杀了她!”
一群人就要一拥而上。
而静初则果断将一粒药丸丢进水囊之中,冷笑道:
“解药就在这里,你自己选择,是否服用。我数到七,不做决定的话,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药丸遇酒即溶。
要想解毒,就必须连解蛊的药一并吃下。
而且,迫在眉睫,没有犹豫的时间。
松老摆手,制止被激怒的杀手。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他选择背叛王不留行,又有什么大义气节可言?
静初料定,他必然贪生怕死。
松老咬牙:“我吃!”
静初痛快地将水囊里仅剩的一点药酒倒进碗中,递给松老。
松老毫不迟疑地一饮而尽,然后立即翻脸:“给我捉住她,逼问母蛊下落。”
杀手一拥而上,静初与白胖子岂是对手?
危急之时,只听一声响亮剑鸣,凌厉的剑风横扫而过,生生将蜂拥而至的杀手逼退。
一道身影宛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落在静初前面,带着极浓的血腥之气。
头发凌乱,宽肩细腰,背影冷峻。
人群惊呼出声:“秦阁主?”
的确是秦长寂。
静初很意外,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一身黑衣,又是在夜里,静初看不清他身上洇染的血迹,但是,从他破碎的衣裳就能看出,这几日里,他遭受了什么折磨。
此时只怕是遍体鳞伤,浑身血迹。
这就是秦长寂与自己所说的反噬。他说,假如自己不能研制出解药,非但无法掌控王不留行,反而还有可能会遭受反噬。
他说,他暂时不会公开自己的存在,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他说,他想要离开王不留行。
自己以一句苍白的承诺留下了他,他为自己承担了这么多。
一时间,心间千头万绪,静初不知道说些什么。
秦长寂将静初挡在身后,剑指众人:“你们不信她的话,便是不信我。不怕死的,就尽管上。”
大家全都知道秦长寂的功夫,踟蹰不敢向前。
松老已经觉察到腹中翻江倒海一般,他指着秦长寂,凶狠道:“他受了三十六酷刑,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大家不必怕他,也绝对不能放走他们。”
这群人原本就是刀尖上舔血,将脑袋系在腰带上讨生活。
更何况,谁会眼睁睁地放走唯一生还的机会。
于是壮着胆子向前。
秦长寂手里长剑丝毫也不含糊,化身翻海蛟龙,剑影所过,血迹四溅。
静初被他护在身后,从他略显踉跄的脚步中,看得出来,他真的是在努力强撑。
落败或许就是一招之差。
杀手之中突然有人惊呼:“松老!松老吐血了!”
“不是血,会动,是虫子!”
“蛊虫!”
“难道这酒真能解蛊?”
杀戮戛然而止,众人纷纷扭脸,朝着松老那里望过去。
松老自己都没有想到,静初给他的,竟然真是解蛊的药。他想要灭迹,已经是来不及。
大家望向地上蠕动的线虫,满脸惊讶。
静初缓缓开口:“现在你们可相信了?我的确研制出来了彻底解除你们体内蛊虫的解药。”
一片死寂之后。
第一个人“噗通”跪地:“我等误会了秦阁主,请阁主赐药!”
紧跟着,第二人,第三人,全都弃了手里长剑,单膝跪地,冲向秦长寂等人的方向:“请赐药。”
秦长寂心中一松,顿觉喉头一甜,身子一个栽歪,吐出一口猩红的血来。
静初与白胖子慌忙上前搀扶住他:“你怎么样?”
秦长寂用拇指擦过唇角残留血迹:“我没事,不过一点皮外伤。”
“还说是皮外伤!你都吐血了!”
静初慌忙将指尖搭在他的脉搏上,想要为他诊脉。
秦长寂反手握住,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这里暴露她懂医术之事。否则身份很容易被人猜出。
“大惊小怪!”
他的手心一片厚厚的茧子,握着静初的手,轻轻战栗,显然十分吃力。
静初扶着他倚靠住旁边大瓮借力:“你等我片刻。”
秦长寂咬着牙点头,现在,他说话都有些费力了。
静初直起腰,望向面前的众人:“三位长老何在?”
除了松老之外,另外三位长老站出队列,面有惭愧之色,愧疚道:
“我等不该听信谗言,助纣为虐,囚禁阁主。一切错在我等,与大家无关。我等愿受阁主责罚,还请秦阁主不计前嫌,救大家性命。”
静初沉声道:“既然你们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挑唆,其他话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松老,你还不老实交代?”
松老解了身上蛊虫,顿时一身轻松,无所忌惮,狡辩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也没有资格质问我。”
静初微眯了眸子:“你是不是觉得,蛊虫已解,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假如我说,你身上的断肠散并未解呢?不信你再试一下?”
“你适才让我吃的,不是解药?”松老怫然色变。
“不是。”静初坦然承认。
“真卑鄙!”
静初轻哼:“对你这种无耻之人,还用讲什么道义?你非但中了我的断肠散,你体内毒蛊留在体内的蛊毒还未完全清除。你的命,还是在我的手里。”
“我就说,你们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静初嗤笑:“秦长寂冒着性命危险从丑奴那里取来母蛊,宁肯忍受你的酷刑折磨,也不愿交出,就是为了大家的性命考虑。
他想为大家解毒,还你们自由,就一定会负责到底。但是不包括,你们这些利欲熏心,置大家性命于不顾的叛徒!”
“你凭什么说我是叛徒?”松老反唇相讥。
秦长寂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吃力抬手:“我这里有你跟那人通风报信的情报,算不算证据?”
松老瞠目结舌:“不可能!怎么会落在你的手里?”
秦长寂“呵呵”一笑:“我才是王不留行的阁主,你想在这里一手遮天是不可能的。
若非为了保住母蛊,找出阁中奸细,我何至于被你囚禁,受你折辱?柏老,将他押下去,审问清楚所有党羽,清理门户!”
松老不再争辩:“你没有资格!我是老舵主任命的四大长老之首!你秦长寂没有处置我的权利。”
“那新舵主呢?”静初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