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婶不想节外生枝:“这可说不准,喝口人都能呛死个人,走路摔一跤,摔断气的事儿也不稀罕。更遑论是从那么高的墙头掉下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枕风半跪在地上,拿散落在地的衣裳,擦拭了一下青墨额头还有脸上的血渍,十分笃定道:
“从伤口来看,她有二次创伤。”
衙役也丝毫不以为然:“你个小姑娘胆子倒是大的很,不过这伤口不就只有一个吗?”
枕风不愿废话:“你若不信,可以找仵作来验尸。”
一旁白二婶不耐烦地呵斥:“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别胡说八道,打扰官爷办案。”
枕风也不争辩,站起身来。
衙役漫不经心地瞥一眼青墨额头的伤,诧异地“咦”了一声:“竟然是她!”
青墨原本一直面部朝下,趴在地上,脸上沾满了血渍。枕风将她的脸上的脏污擦拭干净之后,露出了原本的眉眼,衙役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认识?”宿月好奇地问。
衙役点头:“有次我在前街缉拿一位在逃女尼,她恰好也在现场,所以识得我。
上次来府上,还特意与我打听起此事。没想到,唉……”
宿月与枕风漫不经心,躲在两人身后的白静初却心里一动。
上次她的确见到青墨在与这个衙役说话,见到自己主仆一行人,还殷勤地上前帮忙,态度有些反常。
她专门打听这个做什么?
为什么好巧不巧,会出现在衙役缉拿人犯的现场?
这人犯还是一名女尼……
女尼?跟白静姝有关系吗?
她献宝一般对那衙役道:“我家就有尼姑喂!你要捉拿尼姑吗?我带你去!”
白二婶瞪了静初一眼:“你又说些疯言疯语,小心让静姝听到,又要骂你。”
静初缩缩脖子,不服气地嘟哝了一句:“她那么坏,肯定不是好人,就该被捉走。”
衙役耐心道:“小人要捉拿的可不是普通尼姑,而是一位专门诱拐少女的采花淫尼。怎么可能是贵府小姐呢?”
诱拐少女,采花淫尼几字,却令静初不由自主地想起另一个人来。
陈嫂。
陈嫂同样有磨镜之好,而且专门朝着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下手。
与这尼姑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静初装作一脸好奇,继续追根究底:“什么叫淫尼啊?摘花也要被抓吗?”
这话教白二婶听到,简直不堪入耳,吩咐宿月枕风:“赶紧将你家小姐带走,胡扯八道,丢死个人。这种事情是姑娘家能问的吗?”
“祖父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懂就要问。”
白二婶不由分说,将她赶回府去。
静初无法继续追问。
一起的差役也瞧着青墨额头的伤似乎有点不对劲儿,于是仔细查验现场,竟然在院墙一侧,发现绳子勒痕,与些许被挂住的线头。
可青墨的随身物件里,没有绳子的踪影。
而且根据勒痕判断,当时极有可能,有第二人站在墙头之上,协助她翻墙而出,然后杀人灭口。
按照白府的院墙高度,即便是成年男子也做不到一跃而上,除非对方有武功功底。
既然确认他杀,衙役便将尸体带回府衙,交给仵作检验,不能私了。
白二婶一个女人家,没有主心骨,又不敢惊动病中的老太爷,只能打发钱伯,跟随衙役一同前往府衙,处理后续事宜。
大家全都议论纷纷地散了。
中午的时候,钱伯回来,告诉了白二婶与白陈氏仵作验尸的结果,认定青墨的额头受过二次创伤,也就是说,青墨肯定是被人杀害的。
再加上官府也只从青墨的包袱里,搜查出一些碎银,府上人都议论,说青墨在府外估计是有了情郎,两人约定私奔,对方却见财起意。
也有人认为,青墨的情郎应当就是府里人。否则,变卖赃物这种事情,不会让青墨亲自出面。这样事发之后,暴露的风险太大。
一时间众说纷纭。
白二婶总算是扬眉吐气。
其一,洗清了自己监守自盗的嫌疑。
其二,青墨是没有可能从自己手里取走药库钥匙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早有贼心,早在白陈氏当家的时候,就开始筹备。
归根到底,还是大房管教下人无方。
她将目光放在府上几位家仆的身上,背地里猜测着,青墨与谁走动得比较近,谁的嫌疑又更大一些。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杀人灭口的,竟然会是陈嫂一个女人,而且,就潜伏在自己女儿身边,得寸进尺地威胁着她的名节。
白静好胆子小,早上凑热闹跑出去瞧了一眼青墨的尸体,回到院子里,又听陈嫂等人议论,天一黑,就觉得四处影影重重,心里发毛。
今日恰好轮到陈嫂值夜。
白静好蜷缩在帐子里,感觉帐外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个黑影就立在自己床边,凶狠地瞪着她。
就连帐顶,都好像张着血盆大口的鬼怪。
她喊陈嫂搬进屋子里来睡。
陈嫂知道小丫头的心思,假装安抚她,却故意说些让人心里生怵的话。
“您这是被吓丢了一个魂儿,明儿啊,老奴拿件您的衣裳,抱只公鸡,去后门给你叫叫魂儿。”
“小姐您睡觉的时候啊,脱下来的鞋子,一定不能鞋尖朝里,阴灵会顺着鞋尖爬到床上去,上您的身。”
越说白静好越害怕,蜷缩着瑟瑟发抖:“陈嫂,我害怕。要不,你到我床上睡吧?”
陈嫂是求之不得:“那老奴就僭越了。”
爬上白静好的床:“小姐您若是害怕,就到陈嫂怀里来,陈嫂搂着你,你就不怕了。”
已经立夏,白静好也只穿了一身丝滑的寝衣,钻进陈嫂的怀里,伸出胳膊圈住陈嫂的腰。
陈嫂那颗不安分的心就又开始蠢蠢欲动。
“小姐的身子真软啊,就跟丝缎似的,将来的姑爷可有福气了。”
“你又打趣我。”白静好娇嗔:“陈嫂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吧,兴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陈嫂便又故技重施,将那些香艳故事讲给白静好听。
白静好去年刚及笄,正是情窦初开,还又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陈嫂的故事对于她而言,无疑很有吸引力。
越听越想听,欲罢不能,听得面红耳赤,心猿意马。
抬脸忍不住好奇地问:“陈嫂,你说那种男女之事有什么好的?值得这些女人如此不管不顾,就连颜面与名节都不要了。”
陈嫂一脸的沉醉之色:“我的傻小姐喂,那是因为你没有尝过鱼水之欢的滋味,自然不懂其中奇妙。若是食髓知味,担保教你也欲罢不能。
自从我家那死鬼男人走了之后,陈嫂这日子就过得寡淡,没滋没味儿,没着没落,一到夜里翻来覆去就跟烙饼一般,心里虫咬似的痒,恨不能自己……”
白静好“嗤嗤”地笑:“自己做什么?”
陈嫂抬身,将嘴附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粗俗不堪的话。
热气钻进白静好的耳朵眼里,她身上的暖香就冲进陈嫂的鼻端。
陈嫂心里一动,忍不住就一口咬住了白静好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