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盯着眼前这名，三十多岁，一副儒雅儒生打扮的中年人。
修长的身子，像是常年浸泡在学术中废寝忘食的书生，带着几分凌然又有几分暮气。
宛如一棵苍松，静静屹立在那里。
面对对方的装傻充愣，张帆却是露出一番玩味的表情。
自己设下这个陷阱，本来就是等着有人往里跳。
不管是杀人还是翻墙逃跑，内外都有不良人的重兵。
至于张帆如何料定这人会跳出来，这就是一步步引诱导致的。
之前询问的两批人并不是随机选择。
第一批是负责糊名的考官，他们能看到文章的好坏，却无法判断排名的顺序，因此可以排除。
第二批则是杂役。
这里说的杂役，并不是仆人那种，而是分发笔墨纸砚，收考卷以及整理考卷的人。
张帆正是利用这两批可以剔除嫌疑的人，悄悄将一些谣言传开。
比如杀手提供线索，又比如杀手直接指认。
为的就是让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产生怀疑。
考场封锁了两天，所有消息都无法传出，那个人应该非常紧张。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失去判断，做出铤而走险的想法。
当然也有可能沉得住气，最终无功而返。
但张帆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因此审讯时态度和善也是陷阱。
目的是排除那些不相干的人之外，还能设下诱饵。
可谓层层布置万无一失。
中年人紧紧盯着张帆，怀中的匕首已经紧紧握在手心。
但脸上还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所谓的陷阱与他无关一样。
“大人我只是走错房间，突然发现他被人刺死，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还在嘴硬吗？那你现在举起手走过来。”
张帆用折扇指了指他的袖口，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明显感觉到一丝杀机。
这可不是透视眼，而是张帆经过历练而产生出的警觉。
中年人的怀中肯定藏有武器。
中年人默不作声，缓缓朝着张帆靠近，但双手依然拢在袖中。
仿佛一柄随时都可能出鞘的利器，将所有锋芒隐藏起来。
张帆嘴角轻笑，指尖一招手，地上卷起一团风沙，逐渐在折扇前形成一柄长剑。
中年人见状顿时眉头紧锁，向前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你敢动手我就砍掉你的手，你敢自杀我就废了你。”
张帆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森森寒气。
那是一种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哪怕双方距离不足三步远，张帆依旧有信心拿下对方。
中年人迟疑片刻，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淡定。
最终思忖了良久，缓缓举起自己的双手道。
“我跟杀手不是一伙的，我是内卫的人。”
中年人的话让张帆愣了一下，顿时露出一阵冷笑。
什么人都和内卫扯上关系，真当内卫是挡箭牌吗？
“王侠！”
张帆冲着门口大喊，王侠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中年人时也是愣了一下，冲张帆问道。
“什么事？”
“他说他是内卫的人，对一下暗号。”
“暗号？”
王侠愣住了，内卫联系没有口头暗号，只有书信时会通过特殊比划留作记号。
但张帆此话是在试探中年人，王侠立刻明白其中的深意。
一开口差点让张帆绷不住。
“你家老母贵姓？”
这句像是骂人的话，是王侠灵光一闪想出来的。
其实……就是骂人的。
可如果被当成暗号，那可就有意思了。
中年人愣住了，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原本大离内卫是皇帝的心腹，他可以用这个身份糊弄过去。
结果张帆竟然真的招来一名内卫，这下怎么办？
这个暗号要怎么对？
中年人的心前所未有的慌张。
再次握住藏在袖中的匕首，正想拼命杀出去。
结果张帆抬手一挥，一道半月形由尘沙与微风凝结而成的剑气，从中年人的脸颊划过。
直接削断了背后一根柱子。
那锋利的切口宛如被斧子砍过一样，整整齐齐的裂开一道口子。
中年人摸了一下脸颊的血迹，心里最后那份坚持终于崩溃。
当的一声，匕首丢在地上，无力的坐了下来。
“押回去，可以向陛下交差了。”
张帆向王侠使了个眼色，这份功劳注定要给王侠的。
很快不良人押着中年人离开考场。
但张帆却并没有走，而是来到另一处独立的房间中。
推门走了进去，正有两名不良人看守，一见到张帆就立刻行礼。
“先退出去，我跟他单独聊了聊。”
张帆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出去。
等人走后，张帆坐在了周修对面。
这是自张帆入世以来，两人第一次面对面。
以前都是纨绔时的恩怨，如今却成了朝堂的斗争。
“说吧，你凭什么抓我？”
“我本来没想过抓你，你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但一直有个问题让我很困惑，所以想找你问问。”
“哦？我可未必会回答。”
周修满脸不服气，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张帆也没惯着他，继续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我很好奇，究竟是谁引荐你进御史台的？”
“御史台的老大人说，连他也不知道，想必你背后的势力非常强。”
“让我猜猜，是老五对吗？”
张帆能想到和自己作对的人，除了五皇子没有其他人。
毕竟自己将三皇子弄成圈禁，两兄弟最大的助力没了，五皇子自然跟张帆不死不休。
不过令张帆意外的是，当听到五皇子的名字时。
周修脸上并不是惊讶，而是……不屑！
周修冷冷一笑，用一种很轻蔑的语气道。
“五皇子还不配我为他效忠，我背后之人是你想也想不到的那位。”
张帆沉吟，脑中飞快思索着。
很快一个人出现在脑海中，顿时他的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张帆猜过五皇子，猜过皇帝，唯独没猜过那个人。
因为他就是自己老爹一直支持的太子殿下。
“你说的是真的？你是在耍我？”
“呵呵，我没理由耍你，你根本不知道太子为什么需要我。”
“为什么？”
张帆心中疑惑，按理说自己老爹支持太子，太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应该跟自己作对。
可偏偏安排周修这么一个恶心人的玩意，究竟想干什么？
周修此时满脸笑容，像获得胜利的公鸡一样昂着脑袋，说出了一个张帆从未设想过的理由。
“因为太子惧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