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胡天罡坐在大帐中,望着久攻不下的城池,心中焦躁不已。他万万没料到,这些叛军竟有如此战力,竟能与五万大军抗衡而不落下风。眼下正值秋收时节,朝廷即将征收农税,而远征漠北的几十万大军正依赖这笔收入来发放俸禄。想到这里,胡天罡的心情愈发沉重。即便国事艰难,朝中仍有诸多士大夫指责凤皇爷耗费国帑。他们却忘了,虽然维护船队成本高昂,但凤皇爷每年为朝廷赚取的银两亦是天文数字。就连他们的俸禄,也多半来源于凤皇爷下南洋所获。然而,一句责难便让海禁重启。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六慌张地闯入营帐。
“又出什么事了?”胡天罡本就心情不佳,此刻语气更加严厉。
小六愣了一下,从未见过一向儒雅的大人如此暴躁,不敢怠慢,急忙答道:“伤兵营的伤兵出现大量溃疡,还有不少士兵全身发热!”
“什么?那些伤医在干什么!”胡天罡闻言大惊,伤兵营若出现严重溃疡和发烧,将使士兵对受伤产生畏惧心理。他顾不得其他,当即起身前往伤兵营。
伤兵营内,满营士兵大多痛苦呻吟。伤医们手忙脚乱地给伤兵喂药水,有些士兵因高烧糊涂,无论怎么劝都不愿喝药。
“老贾,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胡天罡一进营帐便质问道。
“大人,我也不知为何……明明诊治方式与以往无异,为何突然整个伤兵营都出现了溃疡,还有不少人发烧。”贾医师一脸茫然,不知事情为何发展至此。
胡天罡看着这些伤兵,一时束手无策。忽然,他想起胡人也曾治疗过几个伤兵,于是问道:“胡人呢?阿史那和老谢有没有溃疡?”
“啊,对了!胡人……”小六这才意识到,阿史那和老谢并不在伤兵营中。
“老贾,快派人去找胡人回来!”小六担心阿史那和老谢感染溃疡,胡人却无法应对,导致更大灾难。
不久,萨尔鲁带着阿史那和老谢回到了伤兵营。
“你们……”小六和老贾惊讶地发现,阿史那和老谢竟毫无溃疡迹象。
“嘿,胡人真有一手!他们用酒擦拭我的伤口,虽然疼得我嗷嗷叫,但这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老谢挥舞着受伤的手臂,兴奋地说道。
“不可能……老谢,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那伤口少说也有半尺长,怎么可能四天就痊愈了?”贾医师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
“呸!我老谢说话,你还不信?你自己看!”老谢一边咒骂,一边解开缠在伤口上的布带。众人凑近一看,原本近一尺见方的伤口,如今已成了一条粉红色的疤痕。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伤口愈合至少需要十几天,这才四天啊!怎么可能……”贾医师喃喃自语,仍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老贾,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了!这伤口就在眼前,你还装看不见?”老谢不满地质问。
“阿史那,你的伤口如何?”老贾转头询问,依然不信胡人的医术会比自己更高明。
阿史那没有多言,解开包扎的绷带,露出伤口。相比之前一尺多长的伤痕,如今已明显愈合。胡天罡等人不禁惊叹,用酒清洗过的伤口竟有如此效果。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贾医师反复低语,不敢相信现实。胡人和普通伤兵使用的药粉完全相同,但胡人负责的伤兵伤口已结疤,而他的伤兵却开始溃疡。事实摆在眼前,不容否认。
“萨尔鲁兄弟,这酒洗伤口的效果确实不错啊。”胡天罡语气缓和了许多,稍作停顿后继续问道,“我想问一下,现在伤兵营大量士兵伤口溃疡,这酒洗还有效吗?”
“这个……”萨尔鲁犹豫片刻,毕竟他并非医生,且纳地奥也没有专门的医生职业。他所掌握的不过是贫民因买不起圣水而流传下来的方法。至于其他,他确实不知。“我想我们可以找几个伤兵试试。”
“好,那就试试吧。”胡天罡毫不犹豫,但又担心士兵得知伤兵营溃疡的情况,会影响攻城士气。
“萨尔鲁,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对发烧的病人也有一套办法。你看……这些怎么办?”小六指着一些高烧不退的士兵,满怀期待地乞求道。
“这简单。”萨尔鲁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简单?你可别吹牛!我们这些伤医连药都喂不进去,你说简单?”贾医师不服气地反驳,觉得这是在嘲讽自己的医术不如一群胡人。
“药?”萨尔鲁一愣,这才想起沧浯人习惯将草药、石头甚至骨头煮在一起当作药物。他不确定这种方法是否有效,在纳地奥,只有巫师才会这么做,而普通人通常只用放血疗法。“不,降温不需要吃药,但如果你们愿意喝药,我也觉得没问题。”
“哦,你们打算怎么做?”胡天罡饶有兴趣地追问。
“在我们那里,如果遇到伤兵发烧,我们会用酒擦拭身体,然后用湿布敷在额头上。一旦布变热,就换一块新的继续敷,直到对方退烧为止。”萨尔鲁简要解释了自己的方法。
“胡扯!酒擦拭身体?这种荒谬的话你也说得出口!”贾医师不屑地呵斥道。
“你才胡扯!胡人说过用酒擦拭伤口可以防止溃疡,你不也是这种态度?结果呢?现在……”阿史那涨红了脸,据理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