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刺鼻的骚味在狭小的空间里迅速弥漫开,阿廖莎双腿抖得像筛糠,裤裆处深色水渍迅速扩大。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脸上一片死灰,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耳朵上的刺痛和湿热感提醒着他刚才与死亡擦肩而过,安娜看着自己枪口冒出的青烟,又看看阿廖莎的惨状,脸颊微微发烫。
她刚才确实是想打偏一点,但没想偏得这么离谱,悄悄调整了一下握枪的姿势,确保下次不会再闭错眼。
成海瞥了一眼安娜,没说什么,目光重新落回阿廖莎身上,这老小子心理防线看来是彻底垮了。
“开门。”成海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却带着更重的压力,阿廖莎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猛地摇头,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混合着恐惧和绝望,“不,不……求求你……别让我去……”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外面……外面有东西……比丧尸还可怕!”他终于喊出了关键信息,声音尖利。
“什么东西?”安娜立刻追问,枪口微微抬起,指向门的方向,他们之前确实远远的看见了地铁站门口有个肉球怪物,但距离还是有一些,看的不是特别真切。
外面的枪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走廊里陷入一种更加诡异的寂静。
阿廖莎只是拼命摇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是……是他们……他们回来了……”
成海皱了皱眉,他们?谁们?
阿廖莎这含糊不清的话更让人不安,成海懒得再逼问这个已经吓破胆的废物,他上前一步,伸手抓住阿廖莎湿漉漉的衣领后颈。
阿廖莎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像只待宰的鸡,成海手臂肌肉绷紧,没怎么用力,就将阿廖莎推着向门边走去。
阿廖莎手脚乱蹬,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试图抓住任何可以固定的东西,但他所有的挣扎在成海面前都显得徒劳无力,他因为恐惧外面那个怪物,已经全身发软了。
安娜端着枪,紧随其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成海走到门前,没有丝毫犹豫,他用空着的那只手,猛地抓住门把手。
“不——!”阿廖莎发出绝望的尖叫,成海没理他,直接用力一拧,门把手转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他顺势将阿廖莎往前一推,阿廖莎踉跄着撞向铁门。
吱呀——
沉重的铁门被撞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血腥和腐臭的气味从门缝里涌了进来。
比之前楼道里的味道更加浓烈刺鼻,阿廖莎透过门缝看到了外面的景象,瞳孔骤然收缩,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猛地瘫软下去,像一滩烂泥。
安娜立刻举枪,瞄准门缝外,门缝外,走廊的光线很暗,不知道哪来的火光。
隐约能看到地面上拖拽的暗红色痕迹,还有几个歪斜倒地的身影,似乎是丧尸的尸体,但更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蠕动。
成海迅速将刚推开一道缝隙又瘫软下去的阿廖莎拖了回来,他低头一看,阿廖莎双眼紧闭,眼皮剧烈颤抖。
成海伸手想掰开他的眼皮查看,指尖刚触碰到,阿廖莎的眼角竟渗出了粘稠的暗红色血液,血越流越多,顺着脸颊滑落。
成海眉头紧锁,立刻缩回手,这玩意儿看着就不对劲,沾上恐怕没好事,他目光扫过阿廖莎的身体,发现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臂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地、不规则地移动,撑起一个个小小的鼓包,又迅速消失。
“他……他怎么了?”安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脸色苍白,刚才那一枪差点要了阿廖莎的命,现在这人又在她眼前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她往后退了一小步,握着莫辛纳甘的手心全是冷汗,这变化太快,太吓人了,比奶奶讲的睡前故事还瘆人。
“这病毒……还能这样?”安娜忍不住小声嘀咕,看向成海,成海没回答,只是示意安娜退后。
他伸手,动作干脆地从安娜手里接过了那把莫辛纳甘步枪。
安娜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成海的意思,脸颊又有点发烫,默默松开了手,“就三发子弹了。”成海检查了一下弹仓,声音低沉。
安娜点点头,没说话,现在确实不是闹着玩的时候,她的枪法自己都信不过,成海端起枪,枪口没有指向门外,反而对准了地上不断抽搐变形的阿廖莎。
阿廖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扭曲的幅度越来越大,骨骼似乎都在发出轻微的错位声,他原本穿着的衣服被皮下的东西撑得鼓鼓囊囊,有些地方甚至裂开了细小的口子。
门外那东西似乎并没有立刻冲进来的打算,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阿廖莎身体里发出的细微声响和粗重的喘息,在这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成海盯着阿廖莎,又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心里快速盘算着,这玩意儿的变化速度太快,留着是个巨大的隐患。
安娜看着成海的动作,心里一紧,难道他要……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
阿廖莎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眼角的血流得更凶了,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触须从他裂开的皮肤边缘蠕动着探出,又迅速缩回。
他那双全是眼白的眼睛猛地睁开,死死盯住了天花板,“钱…钱!钱!!”
阿廖莎突然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嘶吼,内容却让成海和安娜都愣了一下,他喊的是钱?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鬼东西怎么还惦记着钱?成海眉头皱得更紧,这病毒感染难道还能激发人内心深处的执念?
他举着枪,枪口稳稳地对着地上扭曲的身影,没有立刻开枪,似乎在观察这最后的异变,“阿廖莎?”成海低声试探着喊了一句,想确认他是否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回应他的,只有更加狂乱的嘶吼。
“钱!我的钱!!”阿廖莎的声音已经完全变调,尖锐刺耳,他脖颈处的皮肤下,鼓包移动的速度更快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急于破体而出。
他猛地一挺身,四肢在地上怪异地扒拉着,调整着姿势,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转向了成海的方向,下一秒,他像一头发疯的野兽,猛地向成海扑了过来。
成海眼神一冷,不再有任何犹豫。
砰!
莫辛纳甘沉闷的枪声在狭窄的走廊里炸响,回音震耳,子弹精准地命中了阿廖莎的额头,爆开一个血洞。
阿廖莎前扑的势头戛然而止,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向前栽倒,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浓稠的血液混合着一些难以名状的组织液,从伤口汩汩流出,安娜下意识地想上前查看,脚步刚动,就被成海伸出的手臂拦住了。
“别过去。”成海的声音很沉,“这东西怎么感染的还不清楚,离远点。”
安娜看着地上那具开始弥漫出更恶心气味的尸体,点了点头,胃里一阵翻腾,成海警惕地看了一眼门缝外,那里的黑暗依旧沉寂,似乎刚才的枪声并没有惊动什么。
但他不敢大意,必须尽快处理掉阿廖莎的尸体。
“我去拿东西,把它烧了。”成海果断地说。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谁知道这玩意儿死透了没有,会不会还有别的变故,安娜接过成海递来的枪,手心又冒出汗来,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成海转身快步走回旁边的审讯室,安娜害怕一个人待着,也跟着进来了,他从火堆捡起一根还在燃烧的木柴,火苗舔舐着他的手指,带来灼热感。
他又走到角落,从一具已经僵硬的内务部军人的尸体上,用力扯下一大块还算干燥的衣物布料。
准备妥当,成海拿着燃烧的木柴和布料,重新回到走廊,然而,当他回到原地时,却猛地停住了脚步。
地上的尸体……
阿廖莎的尸体不见了。
刚才他倒下的位置,只剩下一大摊不断扩散的暗红色血迹,以及几缕被扯破的衣物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