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队进驻工地一周后,程媛接到了李教授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程教授,我们在第五个桥墩下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有具成人骸骨,身边散落着一些工匠工具...还有,我们在墙上发现了刻字...\"
程媛赶到时,考古帐篷已经搭建在第五个桥墩的位置。这个桥墩比其他几个要粗壮许多,底部被挖开一个两米见方的深坑。坑内是一个砖砌的小室,顶部已经坍塌,露出里面呈跪姿的人形骨架。
李教授递给她一个生锈的铁盒:\"这是在骸骨旁边发现的,里面的东西可能需要你来解读。\"
盒中是一本残缺的日记,纸张泛黄脆化,但最后几页仍可辨认:\"...文谦带走了最后一块镇牌,我只能用命来补...但怨气太深,必须要有俞家血脉自愿献祭...否则百年之后,当桥塌之时...\"
字迹在这里变得潦草难辨,最后一行更是被某种深褐色的污渍遮盖。程媛不用化验也知道,那是血迹。
\"根据骨骼检测,\"李教授指着坑中的骸骨,\"死者为25-30岁男性,头骨有致命打击伤。但奇怪的是,他的右手第三指骨缺失,我们却在旁边发现了这个——\"
他递给程媛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节已经发黑的人类指骨,上面套着一枚铜戒指。程媛的心跳漏了一拍——戒指内侧刻着\"程墨\"二字,正是她幻象中看到的那个被迫主持仪式的年轻工匠。
\"还有更奇怪的,\"李教授压低声音,\"密室墙壁上的刻痕显示,这里原本应该埋着一个孩子,但我们没找到任何儿童遗骸...\"
帐篷外突然传来惊叫声。程媛冲出去,看到一群工人围在深坑边缘,脸色惊恐。她挤到前面,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
俞亮不知何时来到了工地,此刻正站在深坑边缘,双眼空洞无神。坑底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形成一个巨大的五边形图案,与程媛脖子上的疤痕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液体中漂浮着细小的黑色颗粒,凑近看会发现那是一个个微缩的人脸,都在无声地尖叫。
\"它一直在叫我...\"俞亮转向程媛,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声音却像是好几个人在同时说话,\"现在我知道缺失的部分是什么了...七个孩子,一个工匠,还差一个官员...\"
说完,他向后倒去,坠入深坑。程媛的疤痕突然灼痛难忍,她看到坑底浮现出八个半透明的身影——七个孩子中间,跪着穿官服的俞世德。而现在,俞亮正缓缓走向那个空缺的位置...
\"不!\"程媛纵身跃入坑中,在俞亮即将与幻影重合的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触碰到俞亮的瞬间,她眼前闪过最后的幻象:
光绪二十三年,暴雨之夜。程墨偷偷放走了最后一个孩子——知府俞世德的私生女。为了补全仪式,他砍下自己的手指代替镇牌,然后跳入未干的混凝土中...
幻象消失,程媛发现自己和俞亮悬浮在坑洞中央,下方是旋转的血色五边形。七个孩子的幽灵环绕着他们,最年长的那个伸出手,指尖轻触程媛脖子上的疤痕。
\"以血破契...\"七个声音同时低语,\"以魂偿债...\"
俞亮腐烂的右手突然开始愈合,而程媛的疤痕则渗出鲜血,滴落在坑底。血滴接触地面的瞬间,所有的幻影都开始发光,然后像风中的沙粒般消散。
当救援队把两人拉上来时,深坑已经干涸,只剩下普通的泥土。而在原本密室的位置,静静躺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牌——最后一块镇魂牌。
三个月后,程媛站在新建的纪念碑前。七个孩子的遗骨已被妥善安葬,第八块墓碑上刻着程墨的名字。俞亮走过来,他的右手仍然留有淡淡的五边形疤痕,但已经不再腐烂。
\"实验室确认了,\"他递给程媛一份报告,\"第五个桥墩下的成人遗骸确实是程墨,而...那个失踪的孩子,dNA显示是俞世德的直系后代。\"
程媛摸了摸脖子上的疤痕,现在它已经变成了一道普通的伤疤。风吹过纪念碑,她仿佛听到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但这次不再充满怨恨,而是解脱后的轻松。
\"所以诅咒真的解除了?\"俞亮问道,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工地方向——那里正在建设新的跨河大桥。
程媛没有立即回答。她打开钱包,里面放着那枚最后找到的铜牌。在阳光照射下,牌背面的刻痕清晰可见:
\"魂镇百年,血债已偿。若有亏欠,必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