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急信在烛火下泛着微黄的光,苏婉儿指尖抵着信末\"安禄山真正的死期,藏在你的历法里\"一行藏文,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系统界面的倒计时数字仍在疯狂跳动,原本稳定的\"安史之乱\"进度条此刻像被沸水烫过的绢帛,皱成一片刺目的红。
\"阿姐?\"云娘端着药盏的手悬在门口,\"陈妈妈说您从田埂回来就没进膳,这碗参汤...\"
\"放下。\"苏婉儿突然起身,信笺\"啪\"地拍在书案上。
她袖中系统手环微微发烫,那是\"历史推演沙盘\"启动的提示。
云娘看着她奔向内室的背影,药盏里的热气模糊了视线——这是苏婉儿第三次在子时前冲进那间挂着黑帘的密室了。
密室檀香混着墨香。
苏婉儿按动墙内机关,暗格里的青铜罗盘\"咔嗒\"弹出。
指尖触到罗盘中心的瞬间,系统蓝光铺天盖地涌来,半空中浮现出立体星图,二十八宿的位置与她新历法中的节气点一一重合。
\"推演安禄山死亡时间。\"她声音发紧。
星图突然剧烈旋转,原史时间轴上\"天宝十五年正月初九\"的标记像被利刃划开,露出下方新的刻度——\"天宝十四年正月初九\"。
\"提前一年?\"苏婉儿后退半步撞在书案上,砚台里的墨汁溅在月白裙角。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历史纠错成功率+15%,唐韵值突破3000,解锁'地理沙盘'。\"可她顾不上这些,颤抖的手指抚过两个时间点,原史里安禄山是被儿子安庆绪所杀,那时叛军已陷长安半年;如今提前一年...意味着她能在安禄山起兵前,就将这把刀捅进他的心脏。
\"备马!\"她扯下密室门帘裹住罗盘,冲外间喊,\"去东宫。\"
太子李亨的书房还亮着灯。
苏婉儿被引进去时,他正对着烛火看一卷《贞观政要》,烛泪在案头堆成小丘。\"苏小姐深夜来访?\"他抬眼,眼底青黑比墨还重。
苏婉儿将推演图展开在案上:\"殿下看这个。\"
李亨的手指刚碰到图上的时间点便触电般缩回。\"提前一年...\"他喉结滚动,\"这意味着...我们得在安禄山起兵前动手?\"
\"正是。\"苏婉儿按住他欲收图的手,\"但直接动手会惹陛下猜忌——他如今最恨的便是结党。\"她指向图上洛阳的位置,\"不如借历法改革之名,以'防蝗灾'为由调动边军至洛阳外围。
蝗虫喜旱,今岁关中春旱,调兵护粮最是合理。\"
李亨盯着图看了半刻,突然抓起狼毫在\"洛阳\"二字旁画了个圈:\"可调动边军需兵部批文,杨国忠那老匹夫...\"
\"杨相最近正与安禄山争宠。\"苏婉儿从袖中摸出一卷密报,\"这是陇右道今冬雪情,他若知洛阳粮道关乎他新得的淮南盐税...自会松口。\"
李亨的指节捏得发白,最终重重点头:\"明日早朝,我与你同奏。\"
次日户部衙门的青砖被晨露浸得发暗。
苏婉儿站在正厅外,听着厅内赵大人摔茶盏的动静——\"历法监督司?
苏小姐当户部是你苏家后院?\"
\"赵大人。\"她掀帘而入,袖中捏着皇帝批的\"历法试行半年\"的黄绢,\"陛下说过'若增粮,朕亲题匾'。
设立监督司是为统一农时,难道赵大人不愿见陛下开心?\"
赵大人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盯着黄绢上的朱砂印,又扫过苏婉儿腰间皇帝亲赐的\"农时圣手\"玉牌,喉结动了动:\"...司里的人总得由户部指派。\"
\"自然。\"苏婉儿将一份名单推过去,\"这是各地老农推举的监司,赵大人看看可还妥当?\"她眼尾扫过赵大人袖口——那片淡墨痕迹,与昨日小七子在城南茶楼看到的杨虎所写信笺墨迹如出一辙。
三日后,苏明谦带着吐蕃商队的牛骨契约归来时,苏婉儿正在校场看苏明远练兵。\"阿姐,吐蕃赞普同意了。\"他将染着藏香的羊皮卷递给她,\"他们按新历法播种,我们提供治蝗术。
作为交换...他们会在安禄山起兵时,牵制住陇右的叛军。\"
苏婉儿展开羊皮卷,系统\"外交博弈\"模块的模拟数据在眼前闪过。
她勾唇一笑:\"告诉赞普,今秋吐蕃的青稞,会比逻些河的水还丰。\"
可还没等她松口气,小七子的脚步声便砸进了演武场。\"阿姐!\"这小子跑得满头是汗,\"城南茶楼的王伯说,杨虎昨儿夜里进了赵府,怀里还揣着个油布包!\"
苏婉儿的系统手环突然发烫。
她闭眼唤出\"人脉图谱\",赵大人的头像上,命运线正由蓝转红,像滴在宣纸上的血。
\"散布消息。\"她摸出枚铜钱抛向空中,\"就说赵大人私通吐蕃,要改历法乱天下。\"
\"这...会不会太狠了?\"小七子瞪圆眼睛。
\"他与杨虎勾结,本就没安好心。\"苏婉儿指尖划过腰间玉牌,\"再说...我只是说'有人说'。\"
五日后早朝,皇帝拍着龙案的声音震得金銮殿的琉璃瓦直颤:\"青鸾卫!
即刻查赵府!\"赵大人被架下去时,朝服下摆沾着泥,他回头看向苏婉儿的眼神像淬了毒的箭。
可苏婉儿没心思看他。
她站在丹墀下,闻着殿外玉兰花的香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系统的\"危机预警\"虽没再亮红光,可她后颈总泛着冷意,像有双眼睛在暗夜里盯着她。
是夜,苏府后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云娘举着灯笼去开,回来时脸色煞白:\"小姐,太医院的张太医求见,说有急事。\"
张太医进门便跪了下来,他鬓角的白发被夜风吹得乱蓬蓬的:\"苏小姐,您...您那本新历法书里,被人下了毒。\"
苏婉儿的指尖在烛火下投出晃动的影。
她望着张太医发颤的手,突然想起今日午后,那本放在书案上的《新历考》,书脊处有一道新鲜的折痕——原来不是她记错了位置。
\"什么毒?\"她声音平稳得像是问今天吃什么。
\"鹤顶红。\"张太医从袖中摸出个纸包,\"小的给陛下煎药时,闻到您书里有苦杏仁味,特意取了样本...这东西,沾着舌尖便要命。\"
窗外的玉兰花被夜风吹落两瓣,飘进门槛。
苏婉儿望着那抹雪白,突然笑了。
她弯腰扶起张太医:\"辛苦张大人了。\"
等太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她转身看向墙上挂着的新历法图。
月光透过窗纸,在\"天宝十四年正月初九\"的位置投下一片银斑。
系统界面的倒计时仍在跳动,只是这次,数字旁多了行小字:\"历史纠错成功率+20%,唐韵值突破3500,解锁'毒物识别'功能。\"
云娘端着热粥进来时,正看见自家小姐摸着那本《新历考》的书脊轻笑。
她顺着视线望去,只见书脊内侧,有半枚带泥的鞋印——像是男人的皂靴,鞋跟处有块月牙形的磨损。
\"云娘。\"苏婉儿突然开口,\"去把小七子叫来。\"她指尖轻轻划过那枚鞋印,\"查查长安城里,谁的皂靴有这样的磨损。\"
窗外,更深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