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镜在青砖地上摔出蛛网裂痕,林秋白握着铁锹的手不住发抖。僵尸脸上母亲的面容正在融化,腐肉如蜡油般滴落,露出下方王二叔青紫的骸骨。院外围观的村民齐齐发出非人嚎叫,火把坠地点燃稻草堆,烈焰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咒纹路。
\"二十年前的血祭,该还债了。\"嘶哑的声音从火中传来,焦黑人影踏焰而出。那人左袖空荡荡飘荡,右眼窝插着半截桃木钉——竟是本该死去的村长!
阿旺突然从背后勒住秋白脖颈,匕首抵住他动脉:\"当年你爹娘发现养尸地秘密,就被做成了活桩。\"他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块槐木牌,与祠堂牌位后的偶人一模一样。
烈焰吞噬的院墙上,浮现出整村人的生辰八字。秋白猛然想起《林氏镇邪录》末页的残缺口诀,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镜碎片上。沾染血渍的镜面突然映出惊人画面——每个村民后颈都连着根血红丝线,最终汇聚到村长断臂处。
\"原来你才是尸蛊母体!\"秋白抓起燃烧的稻草按在镜面,火舌顺着丝线逆卷而去。村长发出惨嚎,焦黑躯壳如陶器般片片剥落,露出内里蠕动的尸虫团。虫群扑向秋白瞬间,祠堂方向传来震天巨响,十三口棺材破土而出。
七叔公浑身是血从火场冲出,桃木剑挑着个青面獠牙的婴尸:\"快去起龙潭!你娘把真龙骨藏在...\"话未说完,婴尸突然炸开,毒刺穿透老人咽喉。秋白接住坠落的桃木剑,剑柄处赫然刻着母亲闺名。
尸群如潮水涌来,秋白背起七叔公冲向村后深潭。阿旺在混战中突然调转匕首,狠狠刺入自己心口的槐木牌。蛊虫从伤口喷涌而出,竟暂时阻住追兵。潭水触到桃木剑瞬间沸腾,水下浮起具缠满锁链的玉棺,棺中女子面容与秋白有七分相似。
\"以血破煞,以骨镇邪。\"七叔公弥留之际扯断铜铃塞进秋白手中,铃芯里掉出半枚带血的乳牙。秋白福至心灵,咬破手指在玉棺画出血符。母亲遗体突然睁眼,胸腔自动剖开,一节金灿灿的脊骨飞入桃木剑。
尸潮追至潭边时,秋白挥剑斩向潭畔石碑。金光如旭日初升,所有丝线应声而断。村长化作的尸虫在金光中灰飞烟灭,村民们纷纷栽倒在地,口鼻中钻出无数死去的蛊虫。金光敛去,村子恢复了平静,好似刚刚那一场恐怖的灾难从未发生过。秋白望着手中带着龙骨的桃木剑,又看了看潭中母亲逐渐消散的遗体,眼眶泛红。
七叔公的尸体安静地躺在一旁,秋白将他妥善安置。阿旺也躺在不远处,气息微弱。秋白走到他身边,阿旺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是被村长胁迫……”秋白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处理完一切,秋白带着桃木剑离开了村子。多年后,江湖上流传着一位年轻道士的传说,他手持龙骨桃木剑,斩妖除魔,守护一方安宁。而在某个月圆之夜,秋白会回到林氏村,在潭边摆上祭品,对着潭水默默诉说着这些年的经历,仿佛母亲还在身边倾听。他知道,这场与邪恶的斗争虽然结束了,但守护正义的使命,他会一直肩负下去。
晨光穿透血雾时,秋白跪在玉棺前。七叔公的铜铃在掌心化作齑粉,随风散入潭水。废墟中突然响起婴儿啼哭,阿旺残破的身躯下护着个襁褓,婴孩心口的尸斑正缓缓褪去。
十年后,重修的家谱最后一页多了行朱砂小字:\"癸卯年七月初七,阴阳归位,邪祟尽殁。唯起龙潭每逢雨夜,隐有铜铃遥相呼应,似故人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