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兴安岭脚下的向阳屯,村口老歪脖子树下总盘着条花斑蛇。老辈人说那是守村仙,碰不得,可偏偏张家老二张铁蛋不信邪。
那年夏天,铁蛋媳妇生孩子难产,找了三个接生婆都没用。铁蛋急红了眼,听人说蛇胆能救命,抄起铁锹就往老歪脖子树跑。树下的花斑蛇正吐着信子晒太阳,见人来“嘶嘶”警告。铁蛋哪管这些,一铁锹下去,蛇头被拍得稀烂,又剜出还在跳动的蛇胆,揣着就往家跑。
说来也怪,蛇胆喂下去没多久,媳妇就顺产生了个大胖小子。可从那天起,张家就没消停过。先是铁蛋家的鸡一夜之间被咬断脖子,鸡毛撒得满院子都是;接着水缸里的水总莫名其妙变浑,水面漂着鳞片;最吓人的是夜里,总能听见墙缝里传来“沙沙”的爬动声,像无数蛇在墙里游走。
一个月后的雨夜,铁蛋媳妇正在喂孩子,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低头一看,一条碗口粗的黑蛇正缠在她身上,冰凉的蛇身贴着皮肤,蛇信子几乎要舔到孩子的脸。她吓得尖叫,铁蛋抄起菜刀冲进来,黑蛇却“嗖”地钻进墙缝不见了。
这事还没完。村里开始接二连三死人,都是夜里被蛇咬死的。死状可怖,七窍流血,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蛇咬痕,像是被群蛇围攻。更诡异的是,每个死者的枕边都放着半片蛇鳞。
“这是蛇仙报仇来了!”村里的刘瞎子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说,“花斑蛇是蛇仙的眼线,铁蛋杀了它,蛇仙能善罢甘休?”
铁蛋吓得腿都软了,带着全家躲进了县城。可他们刚走,张家老宅就被蛇群占领了。村里人亲眼看见成千上万条蛇从四面八方涌进张家院子,把整个院子盘得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就像一片蠕动的黑色海洋。
那年冬天,铁蛋偷偷回村,想看看老宅还在不在。刚走到村口,就看见老歪脖子树上挂满了蛇,一条接一条垂下来,像黑色的帘子。铁蛋吓得转身就跑,却听见身后传来阴森的笑声,还有个声音在喊:“还我命来!”
第二天,有人在村外的雪地里发现了铁蛋的尸体。他蜷缩成一团,身上缠满了蛇,连脸上都爬着几条小蛇,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更可怕的是,他怀里还抱着个布娃娃,娃娃的眼睛被挖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两颗蛇眼。
从那以后,向阳屯就成了鬼村。每到夏天,村里就会传出此起彼伏的蛇鸣,还有人看见过一条水桶粗的巨蛇在村里游荡,蛇身上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有胆大的村民想进去看看,结果一去不返,只在村口留下一只被咬得稀烂的鞋子。
十几年后,我和几个朋友听说了这个故事,好奇心作祟,决定去向阳屯探险。我们是傍晚到的,村口的老歪脖子树还在,可树上空荡荡的,一条蛇都没有。我们壮着胆子走进村子,却发现所有房子的门窗都被木板钉得死死的,木板上画满了奇怪的符咒。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天突然黑了下来。一阵狂风刮过,老歪脖子树“哗哗”作响,无数蛇从树上垂下来,把我们围在中间。月光下,我看见蛇群中间有个巨大的身影,那是一条足有十几米长的巨蛇,蛇头足有磨盘大,眼睛里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快走!”朋友拽着我就跑,可蛇群追得太紧。慌乱中,我摔倒在地,一条小蛇趁机缠住了我的腿,蛇信子在我脚踝处游走。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老人不知从哪冒出来,挥舞着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蛇群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纷纷退去。
老人告诉我们,他是当年唯一没离开村子的人。这些年,他一直在和蛇仙周旋,用符咒镇压着蛇群。“蛇仙怨气太重,当年铁蛋杀的那条花斑蛇,其实是它的幼子。”老人叹了口气,“这仇,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
临走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向阳屯。月光下,蛇群还在村口徘徊,那条巨蛇高高昂起头,蛇信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像是在警告我们别再来。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提去向阳屯的事,每当想起那些蛇,想起那只巨大的蛇仙,后背就直冒冷汗。也许,有些地方,真的是人类不该涉足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