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眉头紧锁,目光如电射向祁元,声音带着质问:“怎么?你要出手保下这为祸苍生的魔头?可知因他布下的大阵,吞噬了多少无辜生灵?”
“别听他胡说八道!”尸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辩解,“那些人可不是我杀的!是他们自己鬼迷心窍,贪图力量修习了那残缺邪功,才引动大阵反噬!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周衍面沉如水,手中青光再次暴涨,凛冽剑意化作无形的切割之力,瞬间作用于尸主的魂体之上!
“啊啊啊——!”尸主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魂体剧烈扭曲,仿佛随时要溃散。
“不不不,周道友,你误会了。”祁元摆摆手,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气定神闲的笑容,“我并非要保他性命。我只是想跟你说明白一件事——”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你要斩妖除魔,替天行道,我不管。但,他口中许诺给我的那份‘机缘’,你事后不得出手抢夺!咱们先把规矩立好,否则……”
祁元周身气息骤然变得森寒诡谲,身后的阴影仿佛活物般蠕动扩张,他盯着周衍,一字一顿道:“……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不!你们不能这样!祁元!你答应过我的!周衍!你名门正派岂能言而无信……”尸主发出绝望而怨毒的嘶吼。
周衍完全无视了尸主的聒噪,深邃的目光如同两柄利剑,同样毫不退让地迎向祁元。
两人之间,空气仿佛凝固,无形的气势激烈碰撞,剑拔弩张,连周遭的灵气都为之凝滞。
僵持片刻,周衍眼中湛青光芒微敛,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冷冽如冰:“好。依你所言。机缘归你,魔头归我。”
“哈哈!痛快!合作愉快!”祁元身上的压迫感瞬间消散,朗声一笑,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周道友,请自便。”
尸主见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虚幻的面孔扭曲到了极致,怨毒地诅咒:“周衍!你这伪君子!本座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祁元!你背信弃义,不得好……”
“聒噪!”
周衍眼中寒光一闪,手中湛青色光芒瞬间凝聚到极致,化作一道剑罡!毫无阻滞地掠过尸主那惊恐扭曲的假婴魂体。
凄厉的诅咒声戛然而止。
尸主的假婴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青色剑光中,无声无息地彻底湮灭,化为点点荧光,最终消散于无形。
失去了主阵人的支撑,整片空间顿时开始坍塌!
周衍迅速收好尸主的遗留物品,皱眉望向不断崩塌的虚空。
血海倾泻而下,尸山轰然倒塌!如何处理这片污浊狼藉,让周衍眉头紧锁。
祁元看出了周衍的难处,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拖着后脑勺走上前:“唉!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就吃点亏,再帮你收拾这烂摊子!”
说罢,他左目骤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一股精纯的太阳之力瞬间弥漫开来,携带着恐怖的高温扩散。血海被迅速蒸发,尸山也熊熊自燃!
片刻间,失去了力量根基的尸山血海便在太阳之力的灼烧下化为乌有。
空间彻底塌缩,如同碎裂的镜片般崩解。
一行人成功回到了幽暗的地宫之中。
黑月之下,周衍看向祁元,沉声问道:“怎么样,找到那所谓的机缘了吗?”
祁元眉头一挑,带着几分得意:“早在进来之前,我就知道这最大的机缘在哪了!”
“嗯?”周衍疑惑地看向他,“既然你能看出来,没道理我看不出来。况且,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早收取,反而要等到现在?”
“哈哈哈!”祁元大笑一声,周身瞬间覆盖上纯正炽烈的太阳真力。猛地伸出右手,凌空朝那高悬的黑月抓去!
温和却磅礴的太阳之力蔓延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地宫。黑月表面渐渐被一层淡金色的光膜所包裹。
周衍看着黑月的变化,气息骤然变得凌厉无比。
祁元眼神微斜,似笑非笑地瞥向他:嘿嘿!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一旦翻脸,一个消耗巨大的金丹修士,可拦不住我!”
祁元气息看似平静无波,但身后的影子却愈发深邃幽暗。
周衍拳头猛地攥紧,又缓缓松开,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周衍长吁一口气,周身凌厉的气息逐渐平息下来,无奈摇头:“算了……如此浓郁的太阴之力,这家伙恐怕要更进一步了。”
想到这里,周衍止不住地感到头疼——祁元在金丹初期就能伤到元婴修士,如今再得此机缘,恐怕金丹境内更无人是他对手了,这究竟是福是祸?
随着祁元的掌控,那一轮黑月逐渐缩小、凝实,最终化作一颗泛着清冷银白光晕的黑色珠子,被他稳稳握在掌心。
失去了核心的支撑,那座庞大的陵墓从虚空中彻底显露,轰然坠落,砸在下方的废墟之上,激起漫天烟尘。
祁元眼底跳跃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光芒,反复端详着掌中那颗温润流转的黑色珠子。
浓郁的太阴之力丝丝缕缕地渗入掌心,与他体内的太阳之力隐隐呼应。
有了此物,应该就能点亮沉寂的太阴星,自己的功法终于有了再进一步的盼头!
“行了,别傻乐了,该走了!”周衍瞥见祁元那副嘴角都压不下来的模样,不由得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不易察觉的疲惫。
实在难以理解,同一个人,杀伐决断时冷酷如修罗,此刻又换做另一副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哦哦哦!来了来了!”祁元收好手中的珠子,驾驭着那朵承载众人的云团,缓缓升离阴森的地宫。
“呼——!”
云团刚一脱离地宫的压抑范围,身后几人几乎是同时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外界清冷的空气,又重重地呼了出来,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连身体都仿佛轻了几分。
“总算是……出来了!”
天色已然蒙蒙亮,东方天际透出一抹鱼肚白。
笼罩桑陵城多日、仿佛凝固般的浓郁雾气,此刻正悄然散去,露出被晨曦微光勾勒出的模糊轮廓。
清冽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湿润气息涌入肺腑,驱散了地宫遗留的腐朽阴霾。
林夜站在云朵边缘,怔怔地望着下方那片在晨光中渐渐清晰的湖泊。
仅仅数日之前,湖畔还回荡着他们几人打闹嬉戏的欢声笑语,那些鲜活的画面仿佛就在昨日,历历在目。
可如今……湖水依旧波光粼粼,倒映着初升的朝霞,岸边却只剩他孤零零的身影。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物是人非的痛楚,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
周衡也难得地松懈了紧绷的脊背,地宫这一行,种种冲击如同重锤,让他这位见惯了风浪的修士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而秀秀,眼神依旧空洞茫然。
一夜之间,繁华喧嚣的桑陵城化作死寂鬼蜮,从小长大的白府便只剩下她一人,所有人都死去了。
见了太多不可思议之事!
巨大的不真实感包裹着她,整个人显得手足无措,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下意识地紧紧跟在祁元身后,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无助与彷徨,目光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