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认识。”王队长冷哼一声，“这人在东南亚一带很有名，专搞些歪门邪道。上个月入境时，我们就盯上他了。”
李炫没想到警方已经注意到佐藤，这倒是意外之喜：“那您更应该明白，这次举报很可能是他搞的鬼。”
王队长不置可否：“证据呢？”
李炫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亲眼见过佐藤施展邪术吧？
见李炫沉默，王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先生，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记住一点——在花城地界，别闹出人命。”他语气转冷，“否则，不管你是道士还是神仙，我都一锅端了！”
李炫郑重点头：“明白。”
李炫挂断电话，望着远处渐渐驶离的警车尾灯，长舒一口气。夜风吹拂着他的面颊，带来一丝凉意。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赵老六的电话。
“喂，李道长！”电话那头，赵老六的声音明显轻松了许多，“警察走了？”
“嗯，暂时没事了。”李炫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旁人，压低声音道，“赵总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赵老六的声音透着疲惫，“山庄里其他人都检查过了，没啥大事，陆陆续续也都出院了。”
李炫点点头：“他们情绪怎么样？还愿意回来工作吗？”
“嘿，您猜怎么着？”赵老六突然笑了，“我问了一圈，大伙儿都说愿意回来！”
这倒是出乎李炫的意料：“哦？为什么？”
“赵总虽然算不上啥好人，”赵老六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但给的确实多啊！工资比别处高两成，逢年过节红包厚实，员工宿舍有空调，食堂饭菜管饱...”他顿了顿，“去年厨子老周家闺女生病，赵总二话不说给了五万，还说不够再找他。”
李炫挑了挑眉。他原以为赵明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没想到对员工还挺大方。
“而且啊，”赵老六继续道，“赵总虽然做生意手段狠了点，但对咱们这些打工的还算体谅。上个月有个小工家里老人生病，赵总直接批了一个月带薪假，还让公司车送他回老家。”
李炫若有所思。看来赵明虽然在外名声不好，但对内部员工确实不错。难怪出了这么大的事，员工们还愿意回来。
“对了，李道长，”赵老六突然压低声音，“那个...那个东西真的解决了吗？”
李炫看了一眼远处的古井：“暂时压制住了，但根源还没解决。”他沉声道，“老六，这两天别让任何人靠近那口井，明白吗？”
“明白明白！”赵老六连连答应，“我已经安排好了，井台周围拉了警戒线，派了专人24小时守着。”
李炫点点头：“赵总出院前，你多费心。有什么事立刻联系我。”
挂断电话，李炫站在夜风中沉思。警察虽然暂时撤了，但王队长明显起了疑心；佐藤一伙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赵明那边虽然暂时安全，但血契未除，随时可能发作。
最关键的，还是那口古井。井底到底有什么，值得佐藤如此大费周章？
李炫摸了摸左臂上的饕餮纹，幽冥刃在皮肤下微微震动。四个鬼魂室友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小炫子，现在怎么办？”
“杀回去看看那口井？”
“太危险了吧？那东瀛女人可能还在附近...”
李炫沉思片刻，做出决定：“今晚先回去准备，明天再来。”
他转身走向山庄大门，夜风裹挟着柳叶拂过他的脸颊。月光如水，洒在那块鎏金的“清泉山庄”牌匾上，四个大字在夜色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李炫站在清泉山庄的停车场，夜风拂过他的面颊。他掏出赵明给的钥匙串，按下了车钥匙上的解锁键——不远处一辆黑色奔驰S级轿车闪了闪车灯。
“啧，赵总还真是讲究。”张明远的声音从幽冥刃中传出，“这车得一百多万吧？”
李炫没搭话，径直走向车子。拉开车门，一股淡淡的皮革混合着檀香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坐进驾驶座，调整了下座椅和后视镜，顺手将幽冥刃放在副驾驶座上。
“都坐稳了。”李炫发动车子，对四个鬼魂室友说道。
车子平稳地驶出山庄大门。保安亭里的保安看到是李炫开车，连忙起身敬礼。李炫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加速驶入夜色中。
花城的夜景在车窗外飞速后退。霓虹闪烁，车水马龙，这座现代化都市的繁华与清泉山庄的诡异仿佛两个世界。
车灯划破夜色，四个鬼魂室友在后座显得有些疲惫。
“小炫子，”陈老太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虚弱，“老身感觉...有点不对劲...”
“离开704太久了...”王月华的胖脸在刀身上若隐若现，“我们...我们好像撑不住了...”
李炫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四个鬼魂的身影确实比平时淡了许多。张明远叼着的烟都快维持不住形状，王月华胖乎乎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
他这才想起来，四个鬼魂室友虽然能暂时离开栖凤里704，但时间过长会导致魂体不稳。毕竟那里是他们的“阴宅”，相当于鬼魂的根基所在。
“坚持一下，再有半小时就到。”李炫踩下油门，车子在环城高速上飞驰。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李炫打开车窗，让夜风灌入车内。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按在幽冥刃上，将一丝灵力渡入刀中，暂时稳定四个鬼魂的状态。
“谢...谢谢...”苏婉虚弱的声音传来，她的长发在刀身上无力地飘动。
夜色中的花城灯火通明，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在车窗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李炫熟练地驶下高速，拐进老城区错综复杂的小巷。栖凤里这一带都是上世纪末建的老式居民楼，昏暗的路灯下，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
车子在十三巷前停下。李炫住的楼栋是一栋七层的老楼，外墙的瓷砖已经脱落了不少。李炫停好车，抬头看了眼七楼自家窗户——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楼道里的感应灯时亮时灭，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李炫摸出钥匙，插进锁孔时明显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门缝里渗出——这是704特有的“家”的气息。
门开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李炫按亮门口的开关，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这个不到六十平米的小屋。
客厅里摆着一张褪色的红木八仙桌，墙上挂着几幅泛黄的老照片。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门的那面墙——密密麻麻贴满了各式黄符，有些已经发黑卷边，有些则崭新如初。
“到家了。”他轻声说道，将幽冥刃放在客厅中央的法坛上。
四个鬼魂立刻从刀中飘出，魂体明显比平时透明了许多。陈老太的老花镜都歪了，张明远嘴里的烟掉在了地上，王月华胖乎乎的身子瘫在沙发上，苏婉的长发无力地垂着。
“你们先休息。”李炫从柜子里取出特制的安魂香点燃，青烟袅袅升起。
“终于好了...”王月华胖乎乎的身影直接扑向供桌上的香炉，贪婪地吸食着香火。
陈老太飘到供桌前，熟练地续上三炷安魂香。青烟袅袅升起，四个鬼魂的身影在烟雾中渐渐凝实。
李炫走到窗前，拉上厚重的窗帘，又在门窗上贴了几张符箓，确保外界无法窥探。做完这些，他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
李炫疲惫地坐在八仙桌旁，看了眼墙上的老式挂钟——十一点二十。这一天一夜的经历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小炫子，先去洗个热水澡。”陈老太像个慈祥的长辈一样嘱咐道，“我去给你煮碗面。”
李炫点点头，起身走向卫生间。路过厨房时，他瞥见灶台上的锅正自己飘在空中，下面的火苗无风自动——那是王月华在用阴火煮面。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疲惫的身体，李炫闭上眼睛，任由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浴室镜子上很快蒙上一层水雾，但隐约可见几个模糊的手印——那是苏婉在帮他准备换洗衣物。
十五分钟后，李炫擦着头发走出浴室，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旁边还放着几瓣蒜。
“快吃吧。”陈老太推了推老花镜，“你这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
李炫坐下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四个鬼魂室友围坐在旁边，张明远叼着新点燃的烟，王月华托着胖脸看他吃饭，苏婉的长发垂在桌边，陈老太则翻看着今天的黄历。
“明天得去老城区淘点材料。”李炫吃完最后一口面，擦了擦嘴，“朱砂剩的不多了，黑狗血也用完了。”
张明远吐了个烟圈：“老周那儿新进了一批湘西朱砂，听说成色不错。”
“嗯，明天一早就去。”李炫起身走向卧室，“大家都休息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卧室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墙上贴着几张镇宅符。李炫刚躺下，就感觉床垫微微下沉——是陈老太坐在了床边。
“小炫子，那口井下面肯定有东西。”陈老太的声音很低，“我怀疑是东瀛人当年留下的。”
李炫盯着天花板：“我也这么想。佐藤他们不惜大费周章，肯定不是为了普通的宝贝。”
“睡吧，明天再想。”陈老太轻轻挥手，屋里的灯应声而灭。
黑暗中，李炫能感觉到四个鬼魂室友各自归位——陈老太回到供桌上的牌位里，张明远窝在客厅的摇椅上，王月华喜欢待在厨房，苏婉则守在门口。这是他们在704的日常，也是十年来形成的默契。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李炫很快沉入梦乡。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幽冥界，梦到了老道袁何人、师叔李三笑，还有秦怀道、秦玉道，以及聂隐娘...
“叮铃铃——”
刺耳的闹钟声将李炫惊醒。窗外天刚蒙蒙亮，一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半。
李炫揉着太阳穴坐起身，发现四个鬼魂室友已经“起床”了。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客厅里飘着茶香，卫生间的水龙头自己开着——这是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准备新的一天。
十分钟后，洗漱完毕的李炫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豆浆油条。王月华虽然不能真的做饭，但她能操控阴气移动物体，这些年已经练就了一手“隔空做饭“的本事。
“今天要去老周那儿，对吧？”张明远叼着烟问道，鬼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透明。
李炫点点头：“还得去趟城隍庙，找庙祝老白问问东瀛人的事。”
陈老太飘过来，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老黄历：“今日宜驱邪、破土，午时阳气最盛，适合画符。”
吃完早饭，李炫开始准备出门要带的东西。他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老式皮箱，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法器：罗盘、铜钱、桃木钉、墨斗...最底层还压着几本手抄的符书，那是他在幽冥界学艺时记下的笔记。
“带上这个。”陈老太递来一个小布袋，“里面是上个月的香灰，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李炫将布袋塞进背包，又检查了一遍随身携带的幽冥刃。这把本命法器与他心意相通，此刻正微微发热，似乎也在期待着今天的行动。
“我出门了。”李炫站在门口说道，“你们好好看家。”
四个鬼魂室友点点头。陈老太嘱咐道：“小心点，东瀛人可能在盯着你。”
清晨的老城区已经开始苏醒。早点摊冒着热气，环卫工人打扫着街道，几个老人在公园里打着太极拳。李炫穿过熟悉的街巷，感受着这座城市的烟火气。
李炫站在老城区的街角，晨光透过榕树的枝叶，在他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肠粉、及第粥的香气，混合着路边花摊上茉莉花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