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香积寺外数十里的战场涂抹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历经四个时辰的血腥屠杀,战斗已然结束。
安守忠率领的十万叛军此刻已全军覆没。他们的残骸——扭曲变形的铁甲、断裂的狼牙棒、破碎的马尸、与同样布满伤痕的铁浮屠板甲碎片、崩口的陌刀残刃,相互堆叠、挤压、嵌入,在夕阳下形成了一片片连绵起伏、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诡异丘陵。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内脏的腥臊味和铁锈味。
霍无忌在飞虎营的簇拥下策马缓缓行至战场中央,马蹄踩在安守忠那颗被劈成两半、沾满泥污和脑浆的头颅上,发出轻微的“喀嚓”声。
他勒住马缰,深邃的目光扫过脚下这片由无数生命铺就、绵延十里的尸山血海,声音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对身旁的郭嘉道:
“看,奉孝。史书工笔,忠奸分野,不过如此。” 他抬手指向这片修罗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活下来,站在最后的,便是正统。”
远处,一堆主要由朔方军残破战旗和尸体堆成的小丘上。仆固怀恩拄着半截折断的、沾满粘稠血浆的长枪,勉强站立着。他身上的明光铠早已破碎不堪,露出下面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死死盯着辽东军那面在晚风中猎猎作响的辽东玄色王旗,看着那旗下如神如魔的身影,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呜咽。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几颗碎裂的牙齿,重重喷在脚下这片被鲜血反复浸透、又被铁蹄反复践踏的焦土之上。
香积寺上空盘旋了整日的秃鹫发出刺耳的鸣叫。
带着浓重血腥味的风,终于开始吹散战场上空的烟尘与死气。
而在霍无忌目光所及的最远方,那象征着大唐帝国权力心脏的巨大轮廓——长安城巍峨的城门,正在夕阳的余晖中,缓缓地、沉重地开启……迎接它的,不知是新生,还是另一场更深的劫难。
香积寺一战,十万叛军全军覆没,唐军精锐折损过半,至此唐国境内还有战力的就只有李世民的玄甲军了!
如今叛贼安禄山集结了百万叛军进攻长安城,而李世民却转而去堵截蜀国诸葛亮,不来救长安,他的目的霍无忌自然知晓!
长安城破,唐王被诛,他李世民自然能合法继位,避免了玄武门的骂名!
霍无忌当然不能让他得逞,短暂休整后霍无忌整军连同仆固怀恩手下的残军立即赶往长安城!
行至半途,前方探子飞马来报:“王爷!坏事了!潼关被叛军攻破,唐王出逃了!这会儿都快跑到马嵬驿了!”
“操!” 霍无忌气得一把捏断马鞭,“杨贵妃在不在?!”
“在在在!贵妃娘娘的马车跟着呢,皇亲国戚一个没落下!”
郭嘉猛摇扇子:“王爷!咱们兵分两路——派精锐骑兵去抢长安空城!您亲自带人去马嵬驿抓皇帝!只要捏住皇帝和玉玺,唐国都就是咱们的!”
“就这么干!” 霍无忌声如炸雷:“飞虎营轻骑跟我去马嵬驿抢人!铁骑营、黑云骑,还有李元霸、李存孝,吕布,宇文成都你们一起,连夜去占长安城门!” 他眼冒凶光:“长安城要是让叛军占了,你们几个提头来见!”
“得令!!” 众将吼声震天,战马卷起尘土狂奔而去!
霍无忌一夹马肚,千里马像火箭般射向西南。他心跳如鼓,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杨玉环……马嵬驿……老天爷这剧本我熟啊!这回看老子给你改结局!”
而这时的马嵬驿已然发生了兵变!
唐王仓促出逃,身边带着杨贵妃和太子李煜,满朝文武和皇亲国戚也带有家眷财宝!
可是护送他们的禁军将士的家眷还留在长安,唐王将他们和长安城的百姓全部抛弃了!
又累又饿的将士们将怒火发到了作威作福的杨国忠身上,统领陈玄礼亲手斩了杨国忠!
骚动并未因杨国忠的死而平息。太子李煜闻变大惊失色,急忙排开人群,冲到驿门外。他强作镇定,对着激愤的士兵们高声道:
“将士们!奸相杨国忠祸国殃民,其罪当诛!尔等忠勇,为国除害,孤已知晓!稍安勿躁,待禀明圣上,必有重赏!”
然而,回应他的并非感激,而是更加整齐、更加冰冷、如同闷雷般的怒吼:
“贼本尚在!贼本尚在!”
“国忠虽死,其根未除!”
无数刀枪闪烁着寒光,指向驿站深处——那里,是惊惶失措的唐玄宗和他身边那位倾国倾城的贵妃杨玉环。
陈玄礼排众而出,他身上的甲胄沾染着杨国忠的血迹,神情凝重而肃杀。他对着太子,更是对着驿站内那位至高无上的皇帝,声音洪亮,字字如锤:
“太子殿下!杨国忠虽死,但贵妃娘娘终究是杨国忠之妹!如今杨国忠伏诛,贵妃却……”
唐王惊慌失措道:“你们已然杀了宰相!难道还要朕杀死爱妃?”
陈玄礼直言:“贵妃虽无罪,然国忠谋反,贵妃在陛下左右,将士岂能心安?”
唐王说道:“今日之事全是杨国忠咎由自取,朕和贵妃绝不追究!”
陈玄礼冷声道:“陛下,禁军对陛下忠心耿耿,所恨者乃杨氏兄妹!太唐有今日之祸全是妖妃之过,陛下若不杀她!禁军将士必定心寒!请陛下三思!”
唐王震惊的看着陈玄礼,他心中清楚,此时不安抚好这些禁军,他们随时都会变成叛贼,把自己绑起来送给安禄山!
一旁的太子李煜低头叹息,让他吟诗作赋可以,真到了这种动武的时候还得是老二李世民!
高力士劝谏道:“将士已杀国忠,贵妃不宜供奉。愿陛下割恩以安社稷!”
驿馆内,死一般的寂静。唐玄宗李隆基面如死灰,听着外面山呼海啸般的“贼本尚在”,看着眼前梨花带雨、浑身颤抖的爱妃,心如刀绞。陈玄礼那番话,如同冰冷的枷锁,牢牢套在了他与贵妃的身上。他知道,将士们的矛头所指,已避无可避。不杀贵妃,这哗变的数千禁军,随时可能冲进来,玉石俱焚……
杨贵妃抬起泪眼,看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玄宗,凄然一笑,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也绝望得令人窒息:
“三郎……妾明白了。将士之心不可违……妾愿以性命,换三郎平安,换这江山……片刻安宁……”
李隆基闭上双眼,浑浊的老泪终于滚落。他颤抖着嘴唇,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门外,也对着这残酷的命运,嘶哑地吐出两个字:
“朕……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