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一战,让宝根在丁班的威望直接达到了mAx。
就连甲乙丙三个班也在流传他的名字。
五一过后,大杂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太对起来。
首先是马婶子的男人犹犹豫豫的去了杨大爷家里一趟,红着脸提着一个小袋子回家,好几天都避开人出入大院。
接着是后院不大露面的陈家男人在院门口红着脸叫住了高山南。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如果有可能的话,谁都愿意跑远些去借——要不是被逼到了绝境,谁好意思找同样吃不饱的邻居开口?
67号大杂院里就属林家的孩子最多,所以一时邻居们还借不到他家头上。
五一当天丁班忙着去表演没能休息,所以五月二号放假一天。
宝根和梅子五个人骑在大院门口的狮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胡同里的热闹。
七八个面黄肌瘦的大哥哥大姐姐,胸口都戴着大红花在和家人道别。
所有人的行李被家人打理得一丝不苟,但行李上的绳子却一直抓住当妈的手里不肯松。
似乎这一松手,孩子就飞去了天边。
上山下乡运动是从五十年代开始,起始地正是京城。
只不过这时候的上山下乡都是自己主动报名去的。
前几年走的年轻人都是凭着一腔热血,哪怕家里一直留人,也拦不住他们火热激情的心。
到了这两年,京里的各家各户根本吃不饱,加上政策上的扶持也多了不少,让不少年轻人也动了去建设北大荒的念头。
宝根眼前的这些大哥哥大姐姐可不是日后被逼着下乡的那批青年人,他们都是自愿的,而且已经做好了在北大荒住一辈子的打算。
胡同里锣鼓喧天,父母的眼泪一个劲的流。
但马上就要出发的几个年轻人却意气风发。
更有人留下豪言壮语:“叔叔大爷们,大妈婶子们,等我们在北大荒开辟出一个新江南来,到时候接你们去做客!!!”
“别的不说,粮食管够!!”
“妈,别哭了,您松手啊,前两年不是有十万复转战士去了北大荒,我们只是第二批,您就当我去参军了!”
......
五月二号这天,地安门大街南北都一片锣鼓声,四十多个青年人响应号召去了北大荒。
“我听说那里可苦了,”刘思敏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到处是荒地和无人区,还有蚊子,对了,你们知道什么是无人区么?”
关泰山不服气:“不就是没人的地方?”
宝根没有理会两人的吵吵闹闹,他看着远去的卡车在出神。
他只希望这些人能熬到1968年建设兵团成立,作为第一批兵团知青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当然苦这个字是怎么都绕不开的。
“知青”这个名词在几年前就已经出现,但却暂时还不是那批人的代名词,在1960年,他们叫做支边青年。
如果宝根没有记错的话,到了后来,支边青年虽然也归属了知青范畴,但在提干、招工和其他方面都要比普通知青好很多。
比如各地建设兵团成立的时候,骨干是复转军人、支边青年和动员来的农民能手。
年轻人的决绝确实让父母头疼。
例如谢欣月。
宋家珍的动作很快,或许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隐瞒多久。
她觉得这种事越拖越麻烦。
所以五一那天,她带着解卫军回了自己家。
宋父是老公安,对于自己女儿找了解卫军没一点意见。
这家人活得通透——不喜欢搞那些门当户对。
于是林家和宋家定下在六月一日聚会,算是正式确定俩孩子的关系。
谢家顿时慌了。
不是,怎么才几天就把说客都赔进去了?!
谢清远急忙去了一趟宋家。
那叫一个内疚。
因为以他谢某人的观点来说,宋家这是因为自己倒了大霉。
那么优秀的独苗女儿一声不吭的就被杨小子的狐朋狗友给拱了。
“愧对老友啊~!!”
宋父乐呵呵的不好解释,在这一点上他和老谢确实聊不来。
“老谢,你啊,也逼孩子太紧,月月那孩子心气高,得哄!”
......
“我哄个屁。”
谢清远回到家里气的直转磨。
“小徐不行了,那就另外找。”
“小杨资历太浅,提干也是侥幸,以后最多也就一个科员,怎么能给月月过上好日子?”
倒是谢母最近想通了不少。
“可你女儿自己喜欢,你又找不到小杨的错处,光说出身,女孩子家谁愿意听啊。”
“要是依你的想法,当年我也该看不上你。”
谢清远被妻子气笑了。
不过他到底是凭本事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在仔细研究了这个事后很快有了主意。
“女儿谈对象的这件事,咱们不能隔山打牛。”
谢清远微笑着看向妻子。
“你提前给杨家打个招呼,过几天咱们登门去聊一聊。”
“老谢,你可想好了?”
谢清远点点头。
“你放心,咱们又不是去仗势欺人。”
“咱们提着礼物,和人家家长说说闲话而已。”
“大家都是父母,把事情摊开讲,我以前给人做工作的能力你应该是清楚的。”
“问题不大的。”
......
谢清远可没有吹牛,因为这位当年凭着嘴就能策fan两个团。
要是真让他来一趟67号大杂院,估计能把大院一多半的人都给“策反”。
谢欣月和杨兴民都慌了神。
可谢清远要来大杂院和杨大爷见见面的要求,他们根本不好拒绝。
你们俩谈对象还不准家长见面?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
“我看兴民哥和欣月姐肯定死定了!”
梅子小小年纪也开始唉声叹气。
“欣月姐姐说她爸爸轻易不开口,一旦开口几乎稳赢的。”
宝根呵呵了一声。
“那是因为我轻易不出手,只要我一出手,什么谢家伯伯都得乖乖的靠边站。”
“吹牛吧你。”
“赌不赌?”
梅子好奇起来。
“赌什么?”
宝根转着眼珠子。
“咱们赌谢家大人来不成我们院,咋样?”
“哟哟,你的嘴巴是越吹越没边了!”
梅子哼了一声。
“行啊,要是你输了,后头两个月你都听我的!”
“那要是你输了呢?”
“我就听你的!”
宝根笑嘻嘻的搓搓手,摸上了自己的笔记本。
——那可就对不住了,谢家大伯。
——咱宝根从来不轻易出这么重的手,咱也是没办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