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子证道成圣,整个洪荒大地为之震动,消息如洪流般席卷洪荒。
洪荒各方势力均上门来访,或者派遣使者送上贺礼。
然而,昆仑山,玉虚宫内的气氛,却与这份普天同庆的喜悦截然不同。
元始天尊面色有些不善,洪荒如今的发展已经让他感觉有些陌生。
“镇元子竟然成为了地道新圣!”元始声音冷硬,“
自姜云逆天证混元,打破天道命数以来,这洪荒就如脱缰野马,再无定轨!
姜云一系先是庇护人族,阻妖族屠巫刀祭炼之机;后灵葫道人又屡次示警,坏我等‘十日横空’引动巫妖决战之谋。
如今,与西方教交好的镇元子竟也成圣,他们的势力愈发壮大。
然而天道大势何在?洪荒大劫劫气如何消除?”
对面蒲团之上,老子静坐,此次商谈通天并未参与。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了对面的元始一眼,说道:“
二弟急躁了。
镇元子以地道成圣,稳固大地根基,于洪荒本身并非坏事。”
“并非坏事?”元始怒意更盛,“
大兄此言差矣!
地道强一分,天道便弱一分。
人道还未觉醒,如今姜云以众生道证道,众生道,哼,不就是人道吗?
被姜云这么横插一手,若是人道真的因此兴盛,恐怕会觉醒意志。
如今地道又添新圣,三道之势再难由天道一家执掌。
我们还怎么执行计划,消除盘古.......父神.....对洪荒的影响!
他的意志如果有朝一日复苏……”
提到“盘古意志”几个字,玉虚宫内仿佛陷入瞬间的死寂。
纵使高傲如元始,眼底深处也有着深深的恐惧。
“汝之所言,亦是吾与三弟之隐忧。”老子终于叹息一声,打断了这压抑的沉默。
先前巫族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凝聚出的盘古虚影,对三清而言就像一个噩梦,不知道何时可能就变成现实。
他们三人现在迫切的想要消除盘古在洪荒之中的一切影响,好像这样一来,就能断绝其复活的契机。
“吾等数次出手,想要挑动巫妖冲突,皆为加速命数,扫清旧路。
然每一次,皆被灵葫道人所阻。”老子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他乃姜云化身,代其监察洪荒,每每示警于帝俊、后土,使妖族天庭立时戒备,巫族也专注于幽冥建设而避于冲突之外。
偏偏姜云一身功德气运,难以直接对其出手。”
“事到如今,吾等束手无策乎?”元始面色阴沉。
老子摇了摇头:“姜云功参混元,又大兴西方世界,其后补全轮回、救助人族于危难,一身功德气运,几与女娲造人时相当。
天道有其规则,如此磅礴之功德加身,纵是天道,亦不可贸然对其直接出手,否则必受天地反噬,秩序动摇。
唯有待其功德气运消磨殆尽,方有机会。”
“消耗?其远在混沌深处,如何消耗?难道坐等其开罪于天道?”元己颇为不耐。
“或许……”老子目光幽深,缓缓道,“我们可以去紫霄宫请示鸿钧道祖……”
此言一出,元始天尊眼神骤然一亮:“请老师出面解决?”
“老师乃天道合道之人,维系洪荒存续、发展壮大洪荒乃其行事要旨。
如今姜云之事已经影响洪荒天道大势运转,如何处理理应由老师定夺。”老子言语笃定。
元始天尊深以为然,点头道:“善!吾等通知三弟,一同前往紫霄宫,禀明老师!”
空间转换,无尽混沌气息翻涌。
在洪荒之外,一处非有缘者不可至、非混元道果难以长存的无垠虚空中,古朴威严的紫霄宫静静悬浮。
道法自然,万籁俱寂。
三清圣人联袂而至,恭敬立于紫霄宫门前。
宫门无声洞开,内蕴三千大道的浩瀚气息扑面而来。
“弟子老子(元始、通天),求见老师。”三人齐声道。
一道不含任何情感的淡漠声音自紫霄宫深处传出:“汝等所忧,吾已知晓,先进来吧!”
三人入殿,不见老师身影,唯有一团象征着天道源流的混沌灵光在正殿高台之上缓缓沉浮,大道天音自成韵律。
元始率先开口,语含急切与忧虑:“
道祖容禀:如今天地异变迭出,脱离天道掌御之迹愈发明显。
姜云此人,身成混元,功德深厚,本应顺天应道,却屡屡悖逆天数,先有搅扰人族历劫之事,致妖族屠巫之计受阻;后又为帝俊示警,使巫妖无冲突之机,阻拦大劫推进。
日前,更由其化身灵葫道人促成混沌胎膜计划重开,妖族得以喘息整合。
镇元子又于此刻证得地道圣人,地道再添柱石,其与西方教交好,如此一来,天道之下,众生格局日渐混沌,我等圣人难施教化。
长此以往,弟子恐天道权威尽失,量劫失序,洪荒危矣!
……”
元始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述,目标直指姜云,仿佛对方已经成了洪荒最十恶不赦之人。
“嗯。”混沌灵光中,鸿钧道祖的声音透彻,“
洪荒天地,乃盘古一身道果所化。
其开天力竭身殒,元神化三清,精血聚巫族,脊梁擎天化为不周山。
然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盘古开天辟地证大道之果,岂会毫无生机存留?
其意志早已融入洪荒天地万象、法则本源。
此非意志尚存,而是其道之烙印过于深刻。
此等境界,一有机会,随时可以从时空长河深处归来。”
鸿钧道祖的声音微微一顿,透出严肃之意:“
洪荒天地人三道若是鼎足而立,秩序完美稳固,三者交泰共鸣到极致之时……有亿万分之一之可能,三种至高规则之力会自发汇聚、追溯其源流。
届时,或许会凝聚出一丝蕴含盘古昔日道韵、源自洪荒本身法则的新生意志。
若谓之盘古归来,虽不尽然,却相当于是洪荒世界中诞生一个承载了盘古所有道韵与威能的泛意识集合体。
它诞生之际,便是洪荒天地彻底崩解重归盘古道果之时!
此方天地,将不复存在,而盘古一身道与法回归本真。
新生的盘古,可能依照其本能,另开天地,又或许归于混沌,然洪荒亿万生灵,包括尔等圣人以及寄托天道之元神,皆成虚无幻影。”
饶是三位圣人早有心理准备,听闻此言,心头仍如遭重击!
毁灭你,与你无关,仅仅是因为我重生你们自会归元到我身上。
“姜云所作所为,”鸿钧的声音继续响起,“桩桩件件,非是直接逆转天数,而是在不断强化洪荒世界的本源,使其上限提升,包容性扩大,进而拖延大劫的到来。
其一身浩瀚功德与宏大西方教气运,正是他如此行事而天道未能立刻纠偏的保障。
非天道不欲直接干预,实乃规则所在,时机未至。”
老子太上听后稽首:“
老师所言,令弟子茅塞顿开。
敢问老师,当此情形,后续该如何处置?”
高台之上的混沌灵光骤然收敛,凝聚成一个穿着古朴道袍的身影,虽面容不清,但那双俯瞰众生的眼眸如同天道意志的具现。
“此局当破,你等且回山静待时机。
吾自会亲往幽冥,一会后土,定下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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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世界,轮回核心。
这里并非漆黑阴森的恐怖之地,而是充满了轮回之力的玄妙空间。
六道轮回的巨大轮盘缓缓转动,每一个转动的符文都蕴含无尽生灭、因果流转的道理。
一道道灵魂如莹莹光点在此地汇聚又分流,秩序井然。
后土本体便端坐于轮盘中心的法台之上,她的身影略显虚幻,与整个轮回、整个幽冥界乃至洪荒大地深处的地道法则合为一体,执掌地道运转。
自从祖巫之体化了轮回之后,她的灵魂虽然在庞大功德下保存了下来,但是她的情感已经被轮回规则涤荡至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唯有在目光偶尔扫过那些身处幽冥中的巫族时,才闪过一丝波动。
身合地道以后,她的心中小爱难生,唯有对洪荒天地与生灵的大爱存在,其他的也就是灵魂记忆中与巫族、祖巫的牵绊了。
下一刻,空间无声地荡漾起涟漪,一位与整个洪荒天地意志隐隐相通的道人缓步踏入这片轮回的核心之地。
他身着朴素道袍,面容古拙难辨,双眼深邃如无垠星河,蕴含着至高法则。
正是身合天道的鸿钧道祖亲至。
后土微抬臻首,目光平静无波:“道祖亲临幽冥,所为何事?”
她并未起身相迎。
鸿钧见此也没有客套寒暄,径直开口说明来意:“
后土,吾此行乃是为了姜云而来。
其屡屡阻碍天道大势运转,导致洪荒天地大劫无法圆满,劫气无法消除,久之将会酿成大祸。
吾意将其放逐出洪荒世界,不得回返,你意下如何?”
后土直接驳回,言道:“此事不合天地规则,姜云一身功德气运,显然有功于洪荒世界,岂可放逐于他!”
“汝立轮回,补全地道,泽被苍生,善莫大焉。
然地道觉醒甚晚,不知其中缘由。
洪荒根基,源自盘古一身道果所化。
盘古并非完全陨落,其意志尚有残余留存于洪荒天地之中,若天地人三道并立,巅峰之时三者共鸣,会自发追本溯源,或有一线生机使盘古回归,届时则洪荒不存!”
后土那古井无波的面容,因这惊世骇俗的开场白而泛起波涛。
她调动地道权柄,探查周天万物,找寻鸿钧所说状况明证,良久之后,她终于停了下来。
“……”后土沉默良久,其法相背后的轮回之轮虚影缓缓平复下波动,她看向鸿钧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道祖所言……可有更多依凭?或只是天道推演之下一种可能?”
鸿钧反问道:“纵是天道推演之下的一种可能,你可愿赌?
想必你心中已有答案!”
他稍稍停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幽冥虚空,投向那洪荒大地之上的万寿山方向:“
镇元子成圣,地道根基再增柱石。
姜云虽在混沌,其化身灵葫道人推动混沌胎膜计划重启,助妖族获喘息之机,这些事情皆在有意无意间加固着洪荒的本源,提升洪荒上限和包容性,拖延着旧时代烙印的消弭,变相加速着三道趋向极致完美共鸣的步伐。
他一身大功德大气运,护其免受天道操弄……却也成为天道难以直接拨乱反正的阻碍。”
鸿钧目光收回,落回到后土身上:“
我等身合天地,只存对天地之大爱,至公无私。
然吾亦知,往昔记忆根植于心,汝仍存对祖巫血脉之牵连。”
鸿钧以后土对巫族和祖巫的牵绊为基础,与其达成交易。
由后土拿出地灵源气吸引洪荒众多大能之辈的关注,让他们推迟构建混沌胎膜一事。
征战混沌就是为了证道,如果有了地灵源气,那不必进入混沌就有证道的机会,众人自然就不会为了突破天道壁垒,苦哈哈去建设混沌胎膜了。
这样一来,洪荒本源无法提升,对于劫气的容纳度没有改变,巫妖大劫如果始终难以推进下去,劫气没有得到有效排解,就会引发天地动荡。
作为几次三番阻拦巫妖冲突加剧的姜云化身,自然会背负诸多因果业力,本体那一身的气运和功德会被这股庞大的因果业力消磨。
接下来等姜云的气运消磨的差不多了,鸿钧自然就可以驱逐姜云以及姜云的化身灵葫,没了姜云的搅局,天道大势也就可以往下推进,一切又会回到正轨。
而交易的另一方后土这边,鸿钧承诺巫族只要从洪荒大地退入幽冥世界,今后不再出现在洪荒大地之上,那么巫族就可保无恙。
后土虽然在轮回之中印刻下了十一位祖巫的真灵烙印,准备在祖巫们陨落以后复活他们,但是如果十一位祖巫可以安然度过此次大劫,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