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你最后一回,咋弄?”
“我挤点儿血给你?”
陈东明心烦意乱地将那红头文件推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又摸来止疼药吃两片,头疼得要命了,扯得牙也开始疼。
凌尘子转动脑袋瓜子,很快就回应道:
“必须得您亲自过去才行。”
“您以下乡走访的名义去东村一趟不就行了吗,表面下乡走访,实则滴血缔约。”
“行吧,走吧。”
……
时间已来到十月初,秋风阵阵。
东村的各家各户都在忙活播种冬小麦,等到了来年五月底才能收成。
时间跨度有些长,各家各户都在担忧口粮不足的问题。
不过村里都是家庭养殖户,越冬之后生猪也长成了能卖了,只要能伺候好不出幺蛾子,勉强能做到接茬儿弥补上口粮。
那些外村的讨口子给东村带来了太大压力,但也幸好他们也不是光靠讨口子过活。
这会儿已经伺候上一茬儿实验田了,亩数高达四百亩。
等到十一月中旬,这一茬儿萝卜和洋芋收成卖掉了之后,就能有钱买口粮。
但这也意味着本村还得被他们讨口子四十多天。
陈东明非常低调的只在凌尘子的陪同下来到东村。
一来到就瞧见村口全是帐篷,好些人的家当全堆在这儿。
村里有两大片庄稼地,一大片正在播种,一大片正在除草,各自忙活各自的。
要不是亲自过来,陈东明都不知道东村这个地方。
更别提了解东村被另外一整个村子集体讨口子这事儿。
“镇长,过去这几个月不是又闹蝗灾又闹洪涝的,好些村子被嚯得颗粒无收,但东村都挺过来了。”
“是吗,”陈东明下意识地喃喃:
“果然是风水宝地,这么大灾难都挺过去了,不错不错。”
陈东明的心思全在风水上,将躲过劫难的主要原因也结论为风水好。
毫不关心东村能度过灾难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本村村民又做了哪些努力。
“咱的宝地在哪儿?”随意关注两眼村里情况后,陈东明便直奔主题。
凌尘子小心翼翼地在前引路,将陈东明低调地引到谢家屋后头。
正松一口气地庆幸谢家周围没人之际,杨舒芬的脑袋就鬼魅一样冷不丁从墙角伸了出来。
把凌尘子的魂儿都差点吓飞。
正要急急开腔解释,免得被当贼打,人家陈东明就率先开腔自我介绍:
“老婶子,是本村的吧?呵呵。”
“我是咱们驿马镇的镇长,你好啊。”
陈东明一副爱民如子的慈和笑容,主动朝杨舒芬走过去,伸出双手去握杨舒芬的手。
杨舒芬算是看明白了,自家被邪心老道当成坟地,合计着是在给你这个官老爷筑生基。
“老婶子最近的日子过得咋样,挺好的吧?应该没啥困难吧?”
“我作为本镇的镇长,早就该下来走访走访了,奈何平时实在是太忙,根本抽不开身,呵呵。”
听着这虚伪的话,杨舒芬抽出自己的手之后,手便伸进了兜里。
等她的手再出裤兜时,一道黄符也被摸了出来。
那陈东明还没来及看清上头有啥内容,黄符便在他脸前莫名挥发消失。
连火都没瞧见,就火化了似的消失了?
心下大感惊奇间,一道巽位阴风呼呼刮过。
陈东明顿感偏头疼迅速加剧,这还没完,右半边身子也莫名地发木发僵。
一下子连站都站不稳了,凌尘子赶忙凑过来扶住身子渐渐歪斜的陈东明。
“哇,老太婆,你会使邪术?”
陈东明大惊失色,蹬吧着还能动弹的左腿不断往后退。
“我一个老太婆,能使什么邪术,”杨舒芬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兴许该问问,是否邪的就是你本身,不然为何连一点儿巽位阴风都禁不住,都能将你给刮倒。”
陈东明哪里听得懂这番言论,心下只觉就是这老太婆对自己使邪使坏了。
而杨舒芬为何对他使巽位阴风符:
“你作为本镇的镇长,村口那么多讨口子的村民,你却瞧不见一般,路过便过了,不仅心里根本没当回事,连做个样子都懒得做。”
“蝗灾那么惨,没见镇上下来一粒赈济,洪涝也是,不见任何救援,咱村儿死了人,也没见镇上下来慰问。”
“现在天儿那么凉,那些讨口子的村民还是单衣单裤,有些娃子还是光着腚的。”
“而你呢,口口声声下来走访,然而瞧见了困难却根本没放心上。”
“一来就是一圈形式主义,看来是个贪官,中风都算好下场。”
三言两语,戳破镇长的虚伪。
但却只有“中风”二字听进了陈东明心里,吓到了他。
大老远处,刘刚看见这边好像有啥窸窣动静,于是扛着锄头过来瞧瞧啥情况。
农村本来就没啥娱乐活动,因此有热闹就爱凑。
很快就有十几个村民凑了过来,跟杨舒芬打听她家咋了这是,这人居然是穿着中山装的,瞧着似乎来头不小。
“可不就是咱们驿马镇的镇长,亲自来看咱们遭灾农民的笑话的,”杨舒芬尖牙利嘴地吆喝道:
“可怜咱们农村的泥腿子哟,接二连三地遭灾,没有任何赈济帮扶不说,还亲自来瞧瞧咱们过得有多惨。”
“只要咱们过得惨,人家父母官大镇长就放心喽!”
此言一出,把看景的村民都给吓得心惊肉跳。
“杨婶儿你……”刘刚的头皮都要麻脱了。
你这也太敢讽刺人了,太敢说了。
不过……好像又确实是这么回事?
确实没瞧见任何赈济,反而咱勉强能过活的村子,还要去接济活不下去的村子。
陈东明被嘲讽得一肚子都是怒火,但心里却是怕的成分更多。
因为这会儿,半边身子木的动不了!
“老婶子,您对咱有意见,您可以大大方方地说,作为地方官员,知错就改是应该的,只是……”
别的村民都没瞧出来,堂堂大镇长为啥一条腿是直愣愣地伸着的。
而陈东明说这些服软的话,是为了求杨舒芬赶紧将往自己身上下的邪术给解了。
“咱当然有意见了,至少村口那么多绦粮食地,您得有点儿赈济的动静吧?”
“是的是的,今儿就叫您瞧见动静!老婶儿您赶紧……我这……”
陈东明急又不能把话撂明白,毕竟这么多人正在瞧着。
杨舒芬不动声色间,朝陈东明身后扔去一道祛风符。
黄符无火而燃后的下一刹那,陈东明立即感觉到自己终于能差使自己的半边身子。
呼!果然能动弹了。
这老太婆,是真有两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