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从雾霾蓝色渐变为浅蓝，东方出现几缕金色，洒在梧桐嫩芽的露珠上。
王然打着哈欠走进学校，邢巍还在呼呼大睡，雷鸣般的鼾声从保安亭传出。
她一大早来学校，是为了赶上学校的免费早餐。
周澜川这几天在一级星球的贝托星学习，不在家。
王然尝试着自己做了两天晚餐，不是不好吃，就是不一般的难吃。
她昨晚随便对付了两口，一大早被饿醒，便搭乘地铁早班车来学校。
食堂早餐开放时间是早上六点到八点，很少有学生这么早到学校，食堂没多少人排队，王然很快领到一份豆浆、一份油条和两个肉包。
她喝口豆浆的瞬间，章祁明端着早饭坐到她对面的位置。
章祁明主动打招呼：“王同学，早、早呀。”
“班长早。”
王然疑惑：“你今天怎么来食堂吃早饭了？”
章祁明为了照顾他阿婆，都会在家里做早饭，吃过早饭再来。
“阿婆最近身体不太好，昨天回章家休养了，我这段时间不用做早饭了。”
章祁明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捏着托盘的指尖发白。
王然哑然。
她知道章祁明他阿婆章绣对他来说，代表着什么。
章家对章绣领养一个beta有意见，不让章祁明登章家的门。
章绣应该是病得很重了，章祁明才会把她送回章家。
“一定会没事的。”
王然轻声安慰道
章祁明用力点点头：“嗯。”
“不、不好意思，跟你说了一些不太、太好的话。”
他努力转移话题：“你期末考得怎么样？”
“噗——”
王然猝不及防地喷出一口豆浆，呛得直咳。
这话题转移的，可真话题。
说起修理课的期末考，王然就扎心。
她努力了那么久，最好的一科也才只考了75分，成绩在班上排第十五名。
就连那个平时不学无术、吊儿郎当的张磊，期末周稍微努力了一下，都能闯进前十。
真是没天理。
王然前倾，伸长脖子问章祁明：“你不会科科满分吧？”
“不是的，不是的。”章祁明连忙摆摆手，否认道。
他有些难过道：“修理理论有、有一道选择题，把答题卡填、填错了，被扣了.......两分。”
王然：“.......”
她就多嘴一问。
章祁明：“王同学，准备放、放寒假了，你要做、做什么？”
王然塞进半口包子，思考道：“可能是边学习边打工吧。”
段老师已经给她安排了假期的训练计划，每天的体能、格斗训练排得满满当当，还准备教她修理更加复杂的战斗机甲。
她还要复习前面学到的内容，提前为机甲修理师考级做准备。
同时，她还要每周抽一天来当元庭奕的陪练。
现在三周过去了，跟元庭奕模拟对战，一次比一次难打，每次从模拟舱出来都累得半死。
不过这种耗光精神力、体力的陪练对她也有好处，她现在能在模拟舱坚持将近50分钟。
如果是上真的机甲，坚持半个多小时应该没问题。
王然将最后一个包子吃完，问章祁明：“你呢？你假期有什么计划？”
章祁明：“帮阿婆把、把小吃摊摆、摆着，直到她回、回来。”
“好啊，那到时候我和陈.......”
王然将到嘴边的字吞掉，重新说：“我去光顾你的生意。”
自从上次在餐厅碰面，陈玖就一直没有联系她......
终端里，“蔷薇的花嫁”的头像始终是灰着的。
王然的寒假，几乎泡在了机甲基地里，埋头苦练苦修，自动忽略学校发布的惊掉人下巴的通知。
她偶尔空出时间，不是回家找周澜川改善伙食，就是去洺苑给元庭奕当陪练。
即将开学，王然履行诺言，去了一趟酒吧一条街，根据章祁明发来的地址，找到他开在街角的小吃摊。
小吃车前，站着一身漂亮粉裙的少女。
少女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发间的蔷薇花轻轻摇曳，一双水亮的眸子灿若星辰。
王然顿住脚步。
陈玖脸颊绽开梨涡，对她微微一笑：“王然，好久不见呐。”
王然小幅度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抬脚，走向小吃车。
章祁明递过一份热气腾腾的章鱼丸子，抱歉地说：“是我把、把陈玖叫、叫来的，你别生、生气。”
陈玖双手绞在一起，看起来有些紧张。
王然齿尖轻咬腮帮子的肉，抑制住心中一丁点的烦躁。
她冷冽的金瞳柔和下来，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弧度：“怎么会？”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陈玖紧绷的小脸放松下来。
王然跟陈玖帮章祁明收好摊子，回到他家的院子，在地上铺上一块布，把水果小吃摆上。
三月春，云鲸市的天气已经回暖，夜晚的风不像去年冬夜那么寒冷。
三个多月前，章祁明主动提出，要帮她报复高煊。
陈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也硬要参与进来。
她白天要在基地学习和训练，只有深夜能抽出两三个小时，去北郊的富源电器厂。
等到电器厂的时候，章祁明在里面修理、改造电器，陈玖帮不上忙，在一旁递工具、加油打气。
三个人，连续几个晚上，有了一段特别的相处时间。
窗外飘雪刮风，屋内仅有几盏橙黄色的灯光，却也不觉得冷。
各自忙碌完，王然再开飞艇把他们送回去。
一路上他们会聊很多跟仇恨、苦难截然相反的事情，活泼开朗的陈玖总会有办法让场子热起来，就连不怎么爱说话的章祁明，也愿意多说两句话。
王然现在想来，才发现当时非常寻常的时光，竟然如此弥足珍贵。
“咚”的一声闷响，将王然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章祁明只沾了一点点她从野渡买来的新酒，就醉倒了。
他的眼镜滑落，露出一张清隽俊秀、红彤彤的脸，轻声呓语：“你们都要好好的，不要冷战了......”
他说梦话，竟然不结巴！
王然跟陈玖瞪大了双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她们对视一眼，笑出声来。
王然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凉风习习，繁星灿灿，陈玖的声音轻柔。
她问王然：“学校通知说要公开选拔校队替补人员，你会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