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7点，加洛星第一军事学校会议室坐满了人。
学校共137名老师，其中136名老师到场。
校长的位置在最前排，面向所有老师的座位。
应怀信双手交叉搭在下巴处，发话道：“今天紧急召开全体老师会议，是想讨论替补队员选拔第二场比赛的事情，所有老师畅所欲言。”
“冯主任，你先来说一下情况。”
第一排第一个位置的冯若海停下盘串的动作，开口道：“在第二场比赛中，修理一班的学生王然杀死了机甲战斗班的学生刘麒麒。”
他的话一出，满座哗然。
“然而——”
冯若海停顿一秒，继续说：“这场厮杀由刘麒麒挑起，他严重违反比赛规则，带入手枪，要害王然性命。”
“刘麒麒谋杀未遂，被王然反杀。我个人保持中立态度。”
冯若海话说完，继续盘手串。
应怀信的目光转向信息智慧的班主任朱莹，问道：“朱老师，监控机器里的数据修复好了吗？”
“数据由我们专业毕业的技术员李思远进行修复。”
朱莹推了推红框眼镜，对门口喊道：“思远，你来汇报一下情况。”
李思远小跑进来，咽了咽口水，向所有老师汇报：“数据损毁严重，但成功导出后半部分的声音......”
朱莹看向应怀信：“要不要把影像播放一下？”
应怀信点点头。
李思远走到中间，颤抖着手打开投影。
刘麒麒虚弱的求饶声传出——
【如果你杀了我，就破坏了比赛规则.......千万不要因为仇恨，白费了前面的努力......求、求你放了我......】
接着，是王然轻蔑的笑——
【别人能杀我，我不能杀别人？】
【我不同意！】
现场录音一出，满座哗然。
“从录音里听，刘麒麒已经对王然造不成任何威胁，卑微求饶，而王然为了泄一己之愤，违反比赛规则杀了他！”
朱莹拍桌而起，声音激动：“难道我们学校要培养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嘛！建议王然退学处理！”
砰——
会议室大门被踹开。
“真是好笑——”
段天栩大步流星走进来，站到朱莹面前：“对不起。”
朱莹一头雾水。
段天栩一个反手，巴掌猛拍在她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会议室空气凝固一瞬。
“段天栩你竟然敢打我！”朱莹捂住火辣辣的脸颊，暴跳如雷。
段天栩红唇轻启，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嘲：“我已经道过歉了，你也应该大度原谅我吧，不然怎么配当我校老师？”
“你！你！”
朱莹被段天栩气得说不出话，扬起手掌，想要把巴掌还回去。
段天栩双手环臂，气定神闲站着。
旁边的老师噌地站起来，拉住朱莹的手臂，小声劝她：“算、算了，她可是段天栩.......”
朱莹咬碎了后槽牙，灌着气，往肚子里吞。
段天栩冷冷扫了一圈在场所有人：“首先，王然是我修理班的学生，谁也不准动！”
“其次，她说的对，‘别人能杀她，她为什么不能杀别人’，凭什么？就凭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
“最后我想说，这里是军事高校，不是什么慈善会。培养出来的学生没有一点气性、血性，到了战场怎么跟虫族斗？臭虫求饶，就放了？”
段天栩一连问，让会议室陷入沉默。
冯若海鼓掌，赞同道：“段老师说得好！我们学校就需要这样刚强的学生！”
他一向信奉“弱者挨打，强者生存”的理念，在战场上，王然那样的人，才配活到最后。
段天栩远远白了冯若海一眼， 走到第一排，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背靠椅背，随意翘起二郎腿。
“我的话说完了，你们继续。”
其他老师：“........”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们说什么？
应怀信眯了眯眼，道：“既然没有人反对段老师的话，那这件事就这样揭过了。”
他又问冯若海：“第二场比赛最后两名存活者是？”
冯若海：“一个是运晨，另一个.......没有监控机器证明王然是第几个倒下的，但是她是第二场中‘击杀’人头最多的人，所以我打算让她晋级，当然了——”
“如果她还能醒过来的话。”
·
朱莹跟李思远走出会议室。
朱莹脸色阴沉。
李思远心绪不宁，弱弱地喊了一声：“老师。”
他今天撒了个弥天大谎。
他修复了监控机器所有录音，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朱老师为了维护庞师弟，让他只截取后半部分的录音，在会议上撒谎。
朱莹转头对他笑着说：“你今天做的不错，先回去吧。”
李思远抬脚离开。
“思远。”
朱莹叫住他，叮嘱道：“思远，你是我带过最乖的学生，这件事只能我们知道。”
李思远心虚地点了点头。
“好的，你回去吧。”
朱莹转过头，眼中划过阴狠，她打开终端，给庞季发去消息。
【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做得干干净净，免得步王家后尘。】
【家里那个和医院那个，都要处理好。】
庞季发来回复：【好的，老师。】
·
云鲸市第一医院，重症医务室。
王然双目紧闭躺在医疗舱内，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医疗智能机器普斯扫描完王然的身体，从医疗舱飞出，机械音道——
“姓名：王然
第一性别：女
第二性别：beta
身高\/体重：179\/137
精神力：S
身体机能：弱
生命体征：弱
一处肋骨断裂，三处骨折，十五道重级伤，三十六道中级伤，多处轻级伤——
伤口均已处理。
病人尚在昏迷，痊愈速度远超常人。
汇报完毕~”
容晰写完病历，抬头对清冷矜贵长发男子道“其实，你做的手术很完美，让她在家躺十天、十几天就好了，怎么还送我这里来了......”
周澜川瞥向他，银灰色的瞳孔仿佛凝结了一层寒冰，没有丝毫温度。
容晰擦了把虚汗，默默道：“你知道的，她是四级公民，权限不够，不能在医院待太久，要是被人发现，我吃不了兜着走。”
“在医疗舱内休养好得快些。”
周澜川转过脸，眼底的冰霜化开，似蒙着一层雾气，静静注视王然。
看周澜川的眼神转换之如此自然，容晰心中不免浮上一个猜测，但他不敢往那个方向细想。
他现在最该想的，是怎么把这两瘟神送走，保住自己的饭碗。
“要不买一个？她大伤小伤不断的，买一个医疗舱放在家里很划算的。”
容晰扶了一下眼镜，声音放缓：“反正你也不差钱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