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别看了,都散开!”
程彧带人驱散看热闹的宾客。
王钦从水中迈上岸边,靴子在金属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带上来的河水从制服衣角滴落,在脚边汇成一小片幽蓝的水洼。
“长官。”
程彧快步上前,递过一条干燥的白毛巾。
王钦随意将毛巾覆在脸上,轻轻擦去上面水珠后,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仿佛他刚刚不是下水救人,而只是悠闲地泡了个澡。
湿透的黑发被他随意地拨向脑后,水珠顺着他的眉骨滑落,途经右眉那道浅疤时微微一顿,最终悬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他微微眯起眼,长而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遮住眼中翻涌的暗色。
“王指挥官,真是令人感动的英雄救美啊。”
一道阴冷的嗓音从侧方传来。
王钦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擦着头发。
一只宽大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可惜,名花有主。”
韩晟低笑着,声音阴鸷像是毒蛇吐信:“对方还是望北远征舰队最年轻的少将。”
“说起来也巧,好像你俩同样出身加洛星,毕业于同一所学校,又喜欢上同样的女o......那女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怎么就引得你们一个总指挥、一个将星不顾脸面地在水中对峙?”
韩晟话里话外,都在试探他跟元庭奕的关系,及那名“女o”的身份。
王钦缓缓放下毛巾,转身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平静的神色。
“韩处长说笑了,只是恰好易感期,被那女人的信息素吸引,一时鬼迷心窍。”
“不过既然她是元少将的女伴,我也不能夺人所好是不是?”
他唇角挂上略显遗憾的微笑。
韩晟:“你也是隅东最年轻的战场总指挥......真要争,未必会输。”
“女o多的是,我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王钦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可攥着毛巾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韩晟的眼睛眯成细线,目光像x光般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是吗?可你拒绝了我介绍的很多女o呢......”
王钦随手将湿毛巾扔给程彧,嘴角的弧度纹丝不动:“那些人太无趣了,见到我就贴上来,我喜欢——”
“刚刚那样对我冷漠的。”
韩晟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闪过茫然:“王指挥官也算口味独特。”
下一秒,他笑着凑近王钦,低语:“不过今晚我就能给你安排上,刚好你易感期......”
王钦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好啊。”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那我就期待一下,韩处长准备的惊喜。”
他侧过脸,一滴未被擦干的水珠从他发梢坠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房间?”
王钦冷冷地问站在一旁的元正修父子。
元正修最先反应过来,脸上堆起笑容:“早就让人安排好了。”
在得知有人落水的时候,智能管家就已经安排了客房的打扫。
“还不快带王指挥官上楼。”
他伸手将元嘉润上前。
元嘉润点头躬腰,立马跑到王钦前面领路:“请、请跟我来。”
直到王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韩晟转头向手下问道:“打听到了吗?那个女o的身份。”
手下开口道:“我已经向元正修听过了,只知道那名紫发女o名叫苒苒,来自西部某个星球......”
韩晟:“哪个星球?”
手下小声道:“具体的星球名,他说他忘了。”
韩晟:“......”
真是一个废物,就这样还想攥紧远希科技......
别以为他不知道,元正修将元庭奕请来生日宴,是打的什么主意......
韩晟压下怒火。
“那个苒苒不过一个omega,搞不出什么花样,就先别管了。”
吩咐手下:“你给王钦安排一个跟她气质、样貌、信息素都差不多的女o。”
“王指挥官,真的会接受吗?”
手下犹豫道:“之前好几次,都被送了回来......”
“他会的。”
韩晟笑着说:“他已经很久没有那样在人前失态了......不管不顾跳进河里.....”
上一次他看到王钦失去指挥官该有的冷静,是在两年前——
当时正处于思勒星灾难纪念日,有人在星际网上抹黑他妹妹,说思勒星的灾难是王然害的。如果王然不去岐尾市,其他队伍也不会带队去岐尾市,虫族就不会暴动.....
王钦将抹黑王然的那个人揪出来,拔了舌头,砍掉了双手.....
这件事差点影响了他升任舰队总指挥。
再上一次,是三年前,他独自进入思勒星.....
光从这两件事看,他就知道王钦的内心,绝对不像他表面那样滴水不漏、无坚不摧......
王钦这三年在替军事委员处办事,每个任务都完成得不错,同时又将舰队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指挥了几场胜仗,深受首相赏识......
而他因为当年统筹百星联赛不利,出了那么大事故,被首相问责,差点丢了处长的位置......
首相最近还略过军事委员处,直接给王钦下任务。
一个似醉心权势,却又无比清醒的人,对他来说就是个巨大的威胁......
他要做的,就是找到王钦的破绽,拿捏住他,以免被他爬到自己头上。
此外,他还要尽快拿下远希科技,给自己加码,让首相重新看重他。
韩晟交代完手下要办的事,才转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元正修身上:
“现在,该来聊聊,远希科技的事情了。”
元正修额头渗出细汗,勉强挤出一丝笑:“好......”
·
浴室里氤氲着温热的水汽,元庭奕站在浴缸边,光裸的上半身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滑落,最后没入腰间松垮围着的白色浴巾。
他伸手试了试水温——
恰好是王然习惯的温度。
他转身走出浴室,湿漉漉的黑发还在滴水,在锁骨处汇成细小的水流。
推开磨砂玻璃门时,正好看见王然站在床边褪下湿透的裙子。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脸颊浮上不自然的红,喉结重重滚了滚。
“水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