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警报声撕裂了跨星舰的宁静。
紧接着，客舱顶部的金属挡板整齐划一地向上弹开，露出黑洞洞的管道口。
哗啦——
积蓄在管道中的水柱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冰冷的压力朝着客舱内的乘客迎头浇下。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原本就因迷幻剂而昏迷的人们更加狼狈。
d6客舱，水流精准地灌进一个绿色头发男人的衣领。
他猛地一颤，像是被电击般从昏沉中惊醒，呛咳着喷出一口水。
“草他爹......什么鬼！”
屈正豪含糊不清地咒骂着，湿透的绿色刘海紧贴在前额，水珠顺着鼻梁滑落，流过唇边的黑色唇钉。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湿漉漉的黑色铆钉皮衣沉重地拉扯着他的动作，他只能踉跄着扶住座椅靠背。
“水淹跨星舰？？？”
屈正豪胡乱抹了把脸，扭头看见同伴还瘫在座位上不省人事。
“喂！孙小贵！”
“吕大富！别睡了！”
他用力推搡着左右同伴的肩膀，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和焦急，“醒醒！都给老子醒过来！”
客舱内其他十人陆陆续续清醒，所有人惊讶地站在倾泻而下的水幕中，湿透的头发紧贴头皮，夸张的服饰滴滴答答地淌着水，显得既狼狈又滑稽。
“搞什么鬼？”
“谁开的洒水器？”
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带着刚醒来的暴躁和茫然。
就在这时，全舰广播响起，一个冷冽的女声穿透了水声和喧哗——
“全体注意！一伙数量超过一百五十人的星际海盗，预计在十三分钟后攻舰。”
客舱内瞬间死寂，十一张脸上血色尽褪。
“重复，这不是玩笑。所有具备战斗能力的人员，立即前往c6区域集结。我们需要团结一致，才能度过危机。”
屈正豪猛地抽了口凉气，声音发颤：“开什么玩笑......海盗？这种事怎么会让我们碰上？！”
他看着同伴们同样惊恐的眼神，咬了咬牙：“管他呢，小命要紧！我们去h10！”
他挥挥手，带着一群人就要往非战斗人员疏散区域跑。
“站住。”
广播里传来的两个字透着寒意，让所有人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那声音里的威严让人无法抗拒。
“d6客舱那十一个彩毛，全部前往c6区域参与防御。”
屈正豪猛地抬头，怒道：“凭什么啊？！”
“我们有权选择避难！”
“对啊！”
他身边的同伴也跟着吵嚷起来，少年人的叛逆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我们都刚分化不久，根本不具备战斗能力！”
“凭什么让我们去送死？！”
“我们连枪都没摸过！”
“你谁啊？我们才不要听你的！”
广播这头，王然看着监控画面里那群激动叫嚷的年轻人，眉头微微蹙起。
驾驶员小心翼翼地说：“他、他们还是小孩子心性，中校您别生气。”
王然没理会，也没时间跟那群人扯皮，冷冷开口：“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她的话让客舱温度骤降。
“我只说一次——不配合防御的人，会被塞进舰炮发射管。”
金属摩擦般的声线微微一顿，“虽然没什么实际杀伤力，但用你们的血肉糊满海盗飞艇的舷窗......倒也能恶心他们一会儿。”
“不用质疑，我完全有那个实力这么干。”
驾驶座上的驾驶员猛地咽了口口水，喉咙干得发疼。
这是恶魔啊......
这招想想都恶心......
那十一个年轻人像被冻住般僵在原地，屈正豪唇钉的微光正随着他止不住的颤抖而闪烁。
“现在——”
广播里的声音斩断了沉默，“给你们五分钟。”
“找些趁手的工具，立刻到c6区集合。”
“计时开始。”
屈正豪他们听到不容抗拒的命令，虽不情不愿，但也只能照做。
王然看向其他区域的监控，继续道：“其他人也一样，妄想蒙混过关的，也会被我塞进舰炮里打出去。”
她的目光扫过主控台上数个监控画面。
所有人在她的“动员”之下，变得秩序井然。
人群分成两股明确的洪流，非战斗人员相互搀扶着涌向h10；那年轻人则带着从各处拆解下来的金属管、消防斧等简陋工具，惶惶不安地朝着c6区域汇聚。
“这里交给你了。”
王然对驾驶员吩咐道，“终端保持开启，听我指挥。等下我让你开门，你就照做。”
“啊？”
驾驶员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开......开门？中校，您是说......要打开对接舱门？外面可是......”
王然侧过头，冰冷的注视让他瞬间噤声。
“怎么？”
她淡淡地反问，“你也想体验一下被塞进舰炮发射管的感觉？”
驾驶员浑身一抖，疯狂摇头，双手死死抓住控制台边缘，指节泛白，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王然不再理会他，转身时金属面具升上，遮住她的下半张脸。
紫黑色的覆甲在驾驶室灯光下流动着暗哑的光泽，王然迈着沉稳而迅捷的步伐离开了驾驶室。
她刚踏入走廊，个人终端传来程彧的声音：“我已抵达上层甲板狙击点，并取到舰炮的控制权。视野清晰，可以观察到敌方先遣突击艇正在逼近，预计八分钟后进入有效射程。”
“先按兵不动。”
王然的声音透过终端，冷静地下达指令。
程彧似乎瞬间领会了她的意图：“你是想......”
“嗯。”
王然用一个简单的音节肯定了他的猜测，截断了后面的话。
有些战术，无需言明。
这艘跨星舰的防御的系统，没法支撑一百五十多人的攻击。
而反火系统，也办法顾及四面八方六艘飞艇。
只能......
王然切断了通讯，同时迈步走进了c6区域。
原本有些嘈杂的集合点，在她踏入的瞬间骤然安静下来。
所有在此待命的人——
包括那十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年轻人，以及一些拿起武器鼓起勇气的普通乘客。
一共三十六人。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所有人都没想到，那个通过广播以冷酷威胁强行组织起防御的指挥官，竟然......穿着这么奇怪的金属衣服。
那紫黑色的金属，将她她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连一丝信息素都没散出。
不过看身高，应该是Alpha吧，还有这气场。
屈正豪看着那个高挑的女人，下意识地摸了摸唇钉，他总觉得她的上半张脸，有点像他们要找的王然。
可......王然是异瞳啊。
王然紫罗兰色眼眸冷冽地扫过众人——
“我有作战经验。想活命的，听我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