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川优子害怕的后退两步,后背再次撞上货架,手里的硬币从她指尖滑落在地板上旋转着拐向冰柜,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硬币自动朝着那张张大的嘴飞过去。
皆川优子立马意识到情况要发生变化,她绝望地伸出手想要夺回硬币,但为时已晚,硬币进入人头的嘴里,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咯咯咯。”头颅发出令人牙酸的笑声,缝合的眼皮下渗出更多的血泪。竖起的黑发开始疯狂的生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组合起来,如同一条条蓄势待发的黑蛇。
“为什么不给我硬币,为什么?!!”声音已经变成尖叫震的,冷藏柜玻璃嗡嗡作响,“不过你看起来似乎更好吃,那就用你的血肉来补偿我吧。”
最后几个字化作实体化的气息,喷在了皆川优子脸上。与此同时,头发倾巢而出,朝着皆川优子袭来。
皆川优子急忙侧身翻滚,一根发丝险险的擦过她的脸颊钉在了地面上,给她脸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口,更多发丝钉入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有的竟然深深刺穿了她身后的金属货架,要是她没能躲开,不敢想象刚才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的。
“硬币是店长给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皆川优子手脚并用向后爬去,大脑飞快运转,蛇发在他周围支撑一张移动的网,每次突刺都离他更近一分。
便利店开始发生变化。
便利店的灯光如粘稠的血浆从天花板倾斜而下,皆川优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被染成骇人的猩红色,她脸上滴落的汗水落在地面都像极了新鲜的血滴。
咔啦啦。
货架接二连三的被头发砸坏,一罐番茄酱在皆川优子脚边爆开,喷溅的红色酱汁与血色灯光融为一体,仿佛她正站在一片血池中央。
冷藏柜方向传来咕噜咕噜的诡异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吮吸液体。
“不要过来,我马上给你找,我马上给你找!!!”
皆川优子的声音变了调,几乎听不出是人类发出的,她踉跄着后退,整个人撞上便利店大门的瞬间,疼痛让他短暂清醒过来后,她也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缠在脚踝上的头发正在收紧,湿冷的触感透过皮肤深入骨髓,这头发如同一条灵活的大蛇,正沿着皆川优子的小腿盘旋而上。
皆川优子低头看去,顿时尖叫出声,那些头发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吸盘,每个吸盘中央都嵌着一张微型的小嘴,正一点一点啃食她的血肉。
她想,如果她再找不到人头所需的硬币,下一刻啃食的,应该就是自己的躯体了吧。
“啊!!!!!”
皆川优子猛的抓住了门把手,指节因用力有贴泛白,因为头发突然开始将她往冷藏柜处拖拽,力道大的惊人,皆川优子感觉自己身体的骨骼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身上的衣服布料也被拉扯发出刺拉的撕裂声,露出她白皙的肌肤。
“一分钟。”皆川优子咬牙计算着,“再坚持一分钟。”
这是她在原本世界从不知道哪本书上看到的技巧,在极端情况下,人为的把时间切割成小块,能够更容易忍受痛苦。
门把手突然咔嚓断裂,皆川优子失去支撑,瞬间被拖出半米。
情急之下他伸长手臂,指甲狠狠扣紧窗框的木缝里,断裂的指甲在木头上留下十道鲜红的刮痕,但奇迹般的他停止住了自己的身体。
“三十秒再坚持三十秒。”
皆川优子的固执似乎激怒了人头,更多的头发缠绕上来,皆川优子感到自己腿上的皮肤正在被无数的牙齿啃咬,温热的血液不停流逝,就在她即将支撑不住要脱手的刹那,窗楞缝隙里突然闪过一道金属光泽。
一枚硬币!!
卡在窗框和玻璃窗户之间,只露出不到三分之一的边缘,皆川优子努力扒住窗框,瞪大眼睛,看清上面的数字,500日元,这个面值是她之前从没见到过的,上面还有淡淡的红色痕迹,像是被擦掉的血迹。
“坚持……拿到……必须拿到。”
皆川优子内心陡然扬起希望,右手使劲扒住窗框,左手伸向那枚硬币,就在她马上就要拿到硬币的时候,一根头发突然缠上她的手腕,想要拖着她向后退去。
不可能,你不可能阻止我!!!!
在绝望中诞生的最后希望给了皆川优子无尽的力气,皆川优子向前猛探,手指夹住了硬币的边缘。
窗玻璃突然裂开,在硬币被抽出的刹那,整扇窗户都在哗啦哗啦的碎裂开来,然而皆川优子已经顾不得这些,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枚500日元硬币扔向冷藏柜方向。
胜败在此一举。
最后十秒。
头发突然停止了动作,皆川优子喘息着。
冷藏柜门轰然洞开,将所有头发收回,皆川优子瘫软在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腿,皮肤上布满针尖大小的咬痕,正渗出细密的血珠。
可是她赢了。
皆川优子发出惨笑声,笑中带泪泪中又有笑,再狼狈也没关系,她赢了。
便利店的灯光也恢复成了原本温暖的橘黄色,货架整齐的立着,连之前被他撞倒的商品也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只有地上散落的几枚硬币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第二次,这是皆川优子经历过的第二次生死瞬间。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浑身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她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剧烈的心跳,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心头。
皆川优子强撑着站起身,拖着酸软的双腿向冷藏柜挪去,冷藏柜表面凝结的水珠在暖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如果是之前的皆川优子,一定有多远躲多远,但是现在他什么都敢尝试一下。
“既然满足了他的愿望,那他是不是也应该带给我点什么呢?”皆川优子喃喃自语着,咽了咽唾沫,伸手拉开冷藏柜门。
寒气扑面而来,人头不见了,里面全是那着黑色的头发,但是再也没有那些异常的味道。
皆川优子站在冷藏柜前,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冷藏柜里纠缠的发丝如同活物般蠕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她咬着下唇,将右手探入那团湿冷的黑发中,手掌立刻被黏腻的发丝缠绕,像是无数细小的水蛭吸附在皮肤上。
“这里一定有东西,要找到,一定要找到。”在这种极端环境下,皆川优子已经养成自己和自己对话的习惯,她强忍着恶心,在头发里摸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