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目光投向了雄兵连内部,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超级战士心中,往往潜藏着最容易被利用的裂痕。
她需要一场从内部瓦解的“瘟疫”。
“梦魇!”
莫甘娜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惊醒了角落里一些打盹的低阶恶魔。
随着她的呼唤,大殿最深处的阴影一阵剧烈的扭曲,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一个身形模糊、仿佛由无数噩梦碎片、低语和扭曲面孔拼接而成、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窃笑声和冰冷气息的诡异存在缓缓浮现。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一团翻滚的黑雾,时而显现出痛苦或狂笑的人脸轮廓,正是擅长编织梦境、窥探并放大内心最深层恐惧的梦魇。
“女王陛下,您召唤我?”
梦魇的声音如同成千上万人在耳边重叠呓语,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和期待,它的一部分“身体”甚至模拟出鞠躬的姿态。
莫甘娜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玩味的笑意,用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
“地球那边,巨峡号上,有两个小家伙挺有意思。一个是烈阳星的小公主,太阳之光蕾娜,能量爆表,但心里对她爷爷那点破事和自身力量估计也没底;另一个是德星最后的皇子,大地之心程耀文,家破人亡,那点亡国之恨和疑神疑鬼的心思,简直就像写在脸上。他们俩心里,可都藏着不少‘好东西’呢,稍微撩拨一下,就能燃起大火。”
梦魇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如同玻璃摩擦般的轻笑:
“蕾娜……内心骄傲如烈日,却背负着烈阳的旧债和太阳神可能造下的罪孽,对自身毁灭性力量的掌控恐怕也有隐忧;程耀文……家国破灭的创伤深入骨髓,对烈阳的仇恨与对当前战友关系的依赖矛盾交织,真是绝佳的梦境素材啊!女王想让我怎么做?给他们编织怎样的甜美噩梦?”
“给他们造点‘好梦’,”
莫甘娜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谈论今晚的娱乐节目,但眼神冰冷,
“放大他们内心的阴影,让猜忌和仇恨的种子发芽。重点是程耀文对蕾娜家族毁灭德诺星系的怀疑,还有蕾娜对自己力量失控、重蹈覆辙的潜在恐惧。我要让他们从内部开始崩溃,让雄兵连所谓的团结和信任,变成一个一戳就破的泡沫,一个天大的笑话!”
“乐意效劳,我的女王!玩弄人心,窥探恐惧,可是我最拿手的娱乐!”
梦魇兴奋地扭曲着身体,化作一道无形的、带着精神污染波动的黑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恶魔一号的通讯网络。
通过隐秘的暗能量通道,将其邪恶的触角伸向了远在地球的巨峡号,如同最耐心的毒蛇,准备向选定的猎物注入致命的毒液。
巨峡号,夜晚。
高强度训练后的疲惫让大多数战士沉沉入睡。
然而,对蕾娜和程耀文来说,这个夜晚却格外漫长和痛苦,他们坠入了梦魇精心编织的陷阱。
在蕾娜的梦境中,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焦土之上,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脚下是德诺星系破碎的星球残骸,冰冷的真空仿佛能冻结灵魂。
无数半透明的冤魂在四周飘荡、哭泣、哀嚎,它们扭曲的面孔死死盯着她,伸出虚无的手指向她,声音汇聚成滔天的声浪:
“毁灭者的后代!”
“太阳神的孽种!”
“偿还血债!”
程耀文身穿残破沾满血污的王子袍,手持断裂的佩剑,眼神不再是平日的沉稳,而是充满了刻骨的冰冷和仇恨,他一步步逼近,指着她怒吼:
“是你爷爷!是你们烈阳!毁了我的家园!杀了我的子民!你这个刽子手的孙女,凭什么在这里假惺惺地当守护神?!你体内流淌着毁灭的血液!”
在梦里,程耀文变得极其暴戾,大地在他脚下裂开,岩石巨拳一次次将她砸入深坑,尖锐的石刺将她困住。
而她引以为傲的太阳能量却如同被封印了一般,无法调动分毫,只能无助地承受着这位“同伴”的疯狂欺凌和整个星系亡魂的诅咒。
最让她恐惧的是,梦境最后,她感觉自己体内的太阳内核不受控制地剧烈膨胀,金色的光芒变得狂暴。
她眼睁睁看着地球在眼前熔化、爆炸,葛小伦、刘闯、琪琳……
所有战友都在极致的高温中化为灰烬,发出最后的惨叫,而她却像一个旁观者,甚至……
内心深处隐约升起一种掌控毁灭的、令人战栗的快感?
她从这场噩梦中猛然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不止,下意识地看向对面床铺程耀文的方向。
黑暗中,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恐惧、愧疚、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和警惕。
而在程耀文的梦境里,他重新回到了童年那个温暖祥和的德文之星,金色的麦浪,三个太阳和谐地悬挂在天际,父王正慈爱地教他辨认星座。
但下一秒,天空中的三个太阳骤然变得无比狂暴、刺眼,降下毁灭性的太阳风暴和炽热的光矛,美好的家园瞬间化为火海和炼狱!
他看见蕾娜的爷爷,太阳神帝鸿坤,如同冷漠无情的神只,悬浮在燃烧的天空中。
而年幼的蕾娜则骑在他的脖子上,好奇地看着下方的毁灭景象,甚至还拍着手发出银铃般的、在他听来却无比刺耳的笑声!
梦境扭曲切换,变成了现在,蕾娜不再是战友,而是一个傲慢、残忍的烈阳女神,在训练中动不动就用微型耀斑威胁他,嘲笑他是“亡国的丧家之犬”、“需要靠仇人庇护的可怜虫”。
故意用高温灼烧他的皮肤,甚至梦见蕾娜为了向莫甘娜示威,随手一击就将重建中的天河市再次化为废墟,数百万无辜民众在太阳真火中灰飞烟灭!
他的父王在梦中一次次出现,浑身焦黑,面容扭曲,厉声催促他:
“耀文!我的儿子!德星的耻辱需要鲜血来洗刷!为你的人民复仇!向烈阳讨还血债!杀了那个太阳之光!否则你永远不配做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