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些城,整座城池张灯结彩,吐蕃百姓的脸上洋溢着狂喜,街头巷尾人声鼎沸,仿佛在庆祝一个盛大的节日。
没错,今天确实是个大日子——他们的赞普墀德祖赞要御驾亲征了!
按照赞普的谋划,他将亲自率军奔赴壶口关,一举歼灭来犯的唐军,夺回积石山的险关要隘。只有拿下这些战略要地,吐蕃才能重新掌控大非川,一雪前耻!
“轰隆隆——”
在万众期待中,一队队禁军铁骑踏着整齐的步伐开赴广场。他们身披清一色的精制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宛如移动的钢铁长城。
这是吐蕃最精锐的部队,相当于唐朝的龙武军。每个士兵都是千里挑一的勇士,个个身材魁梧,骑在高头大马上,就像一尊尊铁塔。
更引人注目的是,百夫长以上的军官都穿着闪闪发光的明光铠,这些珍贵的战甲点缀在军阵中,引来围观百姓阵阵惊叹。
“是禁军!真正的吐蕃勇士!”
“听说他们每个人都能以一敌十!”
“有禁军出征,唐军必败无疑!”
百姓们兴奋地指指点点,脸上写满了崇拜。对这些普通吐蕃人来说,能亲眼目睹禁军的风采,简直是三生有幸!
听着百姓的赞美,禁军士兵们不自觉地挺直腰板,头颅昂得更高了。
他们列阵的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就排成严整的方阵,横竖成行,纹丝不乱,展现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嘚嘚嘚...”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墀德祖赞骑着一匹神骏的雪域宝马,在群臣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今天的赞普格外威武,他身披纯金打造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浓密的大胡子更添几分霸气,整个人如同天神下凡。
尽管刚刚经历了积石山失守的挫折,这位雄主依然镇定自若,刚毅的面容上挂着从容的微笑,不时向沿途百姓挥手致意。
“赞普万岁!”
“吐蕃必胜!”
吐蕃百姓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更有老者跪地痛哭。在这片雪域高原上,墀德祖赞就是他们心中的神明!
这位雄主在位期间,吐蕃国力蒸蒸日上,铁骑横扫高原,让所有部落臣服。能亲眼目睹赞普的英姿,对这些普通牧民来说,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吁——”墀德祖赞勒住缰绳,在禁军阵前驻马。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这支精锐之师,只见每个战士眼中都燃烧着战意,士气如虹。赞普满意地点点头,突然提高嗓音:
“大吐蕃的勇士们!唐寇欺人太甚,竟敢进犯我积石山,兵临壶口关!你们说,该当如何?”
“杀!杀!杀!”
三万禁军齐声怒吼,声浪震得云层都在颤抖。这吼声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全城百姓的热血。百万吐蕃人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呐喊:
“杀光唐寇!”
“踏平长安!”
几十万人的怒吼汇聚成恐怖的声浪,墀德祖赞的络腮胡子激动地根根竖起,每个毛孔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他双手下压,好不容易平息了沸腾的人群,继续训话:
“勇士们!用你们的弯刀砍下唐寇的头颅!用你们的利箭射穿唐寇的心脏!”
“砍头!”
“穿心!”
新一轮的呐喊更加狂暴,仿佛要震碎苍穹。这吼声持续了足足一刻钟,才渐渐平息。
墀德祖赞调转马头,面向北方壶口关方向,缓缓举起右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队斥候疯狂打马而来,声嘶力竭地大喊:
“唐军来了!唐军杀来了!”
“混账!”大论怒喝如雷,“唐寇在壶口关谁人不知?要你们在此聒噪!”
群臣纷纷附和:“正是!唐寇自投罗网,这些蠢材还当什么新鲜事来报!”
整个逻些城上空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墀德祖赞眉头一皱,正要呵斥,却听斥候声嘶力竭地喊道:“唐军已经攻破壶口关,正朝逻些杀来!”
“哈哈哈——”
不仅满朝文武笑得前仰后合,就连街边的吐蕃妇孺也都捧腹大笑。对他们来说,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要知道,壶口关可是吐蕃第一雄关。那里既没有冰雪阻碍,又有百丈悬崖作为天然屏障,城墙更是固若金汤。
在吐蕃人心中,那就是永不陷落的天险!唐军怎么可能攻得下来?
斥候们急得满头大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他们拼死拼活赶来报信,换来的却是满城的嘲笑。
这恐怕是吐蕃历史上最讽刺的一幕了,整个国家都在嘲笑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壶-口-关-丢-啦~”大论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模仿斥候的语调,逗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墀德祖赞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强压怒火,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眼中寒光闪烁:“你们这些懦夫,竟敢谎报军情?”
他声音冷得像冰,“壶口关有天险屏障,唐军除非是神仙下凡,否则怎么可能攻得下来?说!”
这位赞普至今仍不愿相信,他苦心经营的防线已经土崩瓦解。毕竟,承认这个事实,就等于承认吐蕃即将面临灭顶之灾。
斥候们脸色涨得通红,嘴唇不住颤抖,眼中噙着泪水:“赞普,唐军...唐军真的是飞进壶口关的!”
“哈哈哈!”墀德祖赞突然放声大笑,脸上的怒容一扫而空。
他指着斥候们,笑得前仰后合:“好个伶牙俐齿的狗奴才!编故事的本事倒比打探军情强百倍!这般荒唐的话,亏你们想得出来!”
“就是!”群臣和百姓们哄然应和,笑得直不起腰来。
“赞普!要我们怎么说您才肯信啊?”斥候们急得直跺脚,双手不住地比划着。
“任你们舌绽莲花,本赞普也绝不会信这等鬼话!”墀德祖赞突然敛去笑容,厉声喝道:“壶口关两侧都是百丈悬崖,唐军怎么飞?就算他们是铜皮铁骨,摔下来也得变成一堆废铜烂铁!来人啊,军法处置!”
斥候们面如土色,声音都变了调:“赞普明鉴!唐军是真的飞下来的,不是摔下来的啊!”
“哦?飞下来的?”墀德祖赞冷笑一声,马鞭朝左侧一指:“那边有个十丈高的土包,你们先去飞一个给本赞普开开眼!来人,送他们上去飞!”
禁军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将斥候们团团围住。斥候们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拖向土包。
这要是摔下来,哪还有命在?
“你们不是说唐军会飞吗?莫非唐军都长了翅膀不成?”墀德祖赞眼中精光闪烁,一副明察秋毫的模样,“都是血肉之躯,你们若能飞下来,本赞普就信你们所言非虚。”
“赞普英明!”群臣和百姓齐声附和。
“赞普,千真万确啊!”斥候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喊道,“唐军虽无翅膀,却造出了能飞的器具,这才飞进了壶口关!”
“且慢。”墀德祖赞一挥手,禁军将斥候押到跟前。他扬起马鞭狠狠抽下,冷笑道:“撒谎也要编得像样些。来,说说唐军的‘翅膀’是何模样?若说不清楚...”
话未说完,威胁之意已昭然若揭。
“是、是这样的...”斥候颤抖着比划起来,费尽口舌才描述清楚。
“哈哈哈!”这番认真的解释却引来满场哄笑,笑声中满是讥讽。
墀德祖赞一挥手,禁军将斥候们拖上土包。任凭他们如何挣扎,几个禁军架起一个斥候,用力抛向空中。
“十万火急的军情竟当儿戏,昏君!”斥候们在半空中发出最后的怒吼。
这悲愤的呐喊很快戛然而止。斥候们重重摔在地上,鲜血四溅,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都看清楚了!”墀德祖赞怒目圆睁,声如雷霆,“再有谎报军情者,这就是下场!”
满朝文武、禁军将士、平民百姓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唐军来了!唐军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