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压下心中的震动,装作专业地分析道:“腐蚀程度与墓葬年代相符,但边缘的断口很新,应该是在发掘过程中不慎损坏的。”
“不愧是天才修复师,”
赵教授赞叹道,“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姜宁将残片放回软垫上,状似随意地问道:“发掘过程中还发现其他修复痕迹吗?我是说,这些文物看起来保存得太完好了,不太像自然状态。”
帐篷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贺云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姜小姐果然敏锐,”
他缓步走来,将茶杯递给姜宁,“事实上,我们怀疑这个墓葬在近代曾经被人为打开过。”
姜宁接过茶杯,温热透过陶瓷传递到冰凉的指尖。“是盗墓贼?”
“不是,”
贺云深的目光深邃如井,“更像是专业人士的考古行为。”
夜幕降临,营地渐渐安静下来。
姜宁躺在睡袋里,耳边是帐篷外呼啸的风声。
悄悄摸出藏在贴身口袋里的那块青铜残片,是她下午时趁人不备时偷偷藏起的证据。
借着微型手电的光,她再次确认那个刻痕……
没错,绝对是父亲的标记!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姜宁迅速关掉手电。
脚步声在她的帐篷前停留了片刻,又渐渐远去。
她等了几分钟,确定无人后,轻轻拉开睡袋,穿上外套。
她必须去查看那些还未分类的出土物,也许能找到更多关于父亲的线索。
悄悄溜出帐篷,姜宁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刮得一个踉跄。
营地里只有几盏应急灯还亮着,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已经休息。
她蹑手蹑脚地向存放区移动,心跳如擂鼓。
就在她即将到达存放区帐篷时,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是贺云深的声音,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
姜宁僵在原地,后背紧贴着男人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贺云深松开手,但依然将她困在自己与帐篷之间,“跟我来。”
姜宁犹豫片刻,还是跟上了贺云深的脚步。
他们绕过几顶帐篷,来到营地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小帐篷前。
贺云深拉开帐帘,示意她进去。
帐篷内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暗但足够视物。
地上铺着一张防水布,上面整齐摆放着几件物品。
一把小巧的青铜刷,一个褪色的皮质笔记本,还有一块刻满奇异符号的青铜牌。
姜宁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是父亲的工具!
她认得那把青铜刷,是父亲最心爱的修复工具之一,柄上还刻着他的名字缩写。
“这些……是从哪里找到的?”她的声音哽咽。
贺云深在油灯旁坐下,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动。
“主墓室的侧室里,一个隐蔽的角落。”
他停顿了一下,“还有一具骸骨。”
姜宁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盈满泪水。
“但不是姜老师的,”
贺云深迅速补充道,“dNA检测显示那是一名当地向导。”
“你怎么能确定?”
姜宁攥紧了拳头,“除非你早就知道我父亲的事!”
贺云深沉默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姜宁面前。
“十年前,姜先生曾是我的老师。”
姜宁震惊地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年轻的父亲站在一个年轻人身边,两人身后是玉宸阁的牌匾。
那个年轻人,分明就是年轻时的贺云深!
“老师当年来沧澜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天机盘',”
贺云深的声音低沉,“那块青铜牌就是钥匙的一部分。”
姜宁拿起那块青铜牌,在灯光下仔细观察。
牌上的符号她不认识,但其中几个图案与今天看到的青铜残片纹路极为相似。
“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姜宁直视贺云深的眼睛,“别告诉我只是为了修复文物。”
贺云深轻轻叹息:“我需要你的帮助,姜宁。不仅因为你是最好的修复师,更因为……”
他的目光落在青铜牌上,没再说话。
帐篷外,风声渐急,一场暴风雪正在酝酿……
另一边,厉宸阑第N次拨通姜宁的电话,听筒里依然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该死!”
他狠狠将手机砸在办公桌上,屏幕应声碎裂。
秦安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厉总,已经查过所有监控,姜小姐昨天中午出门就没再回来过。”
“她家那边查过了吗?”
“去过了,门锁着,物业说没见到姜小姐出入。”
厉宸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天了,姜宁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一条消息,没有一个电话。
这不像她,她从不会这样无缘无故消失。
“继续找!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他抓起西装外套冲进电梯。
姜宁的公寓门前,厉宸阑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屋内整洁得近乎冰冷,没有一丝生活气息。
手机突然震动,是秦安发来的消息:“厉总,查到……宁薇小姐昨天去过姜小姐公寓。”
厉宸阑瞳孔骤缩,突然明白了什么。
雨幕中,黑色迈巴赫一个急刹停在宁薇公司楼下。
“下楼,我在你公司门口。”他冰冷抛出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宁薇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
车门开的那一刻,宁薇的笑容戛然而止,惊讶道:“宸阑?你怎么——”
“上车!”
宁薇心虚地坐进后座,以往都是主动坐副驾驶的。
车子开到野外,厉宸阑憋着一口气下车,将宁薇拽了出来。
“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厉宸阑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宁薇精致的妆容出现一丝裂缝:“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要我逼你才肯坦白是吗?”
厉宸阑猛地捶向一旁的大树,震得树枝沙沙作响。
“那晚为什么去找她?你去见过她后,她就联系不上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宁薇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我只是和她聊了聊,告诉她一些事实而已。”
“什么事实?”
宁薇明白,再演就没必要了。
走近一步,涂着丹蔻的手指抚上厉宸阑的胸口。
“宸阑,别骗自己了,你留她在身边不就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吗?现在我回来了,她识趣离开不是很好吗?”
厉宸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对她说了这些?”
“疼……“
宁薇皱眉,“我说错了吗?这三年来,你带她去的餐厅,送她的礼物,不都是我们曾经去过、我喜欢的东西吗?”
“闭嘴!”
厉宸阑猛地松开手,宁薇踉跄着后退几步,“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姜宁对芒果过敏吗?”
宁薇突然问道,“记得她最怕打雷吗?知道她每天几点起床为你准备早餐吗?”
厉宸阑僵在原地。
这些问题的答案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
他不知道,一个都不知道。
三年来,他只顾沉浸在宁薇离开的痛苦中,把姜宁当作止痛药,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看吧,”
宁薇苦笑,“你连自己妻子最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还敢说在乎她?”
“这不是你赶她走的理由!”
厉宸阑声音嘶哑,“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宁薇眼中泛起泪光,“为了一个替身,对我大吼大叫?厉宸阑,你问问自己的心,到底是谁离不开谁?”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厉宸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