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经理一愣,随即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先生好眼光,那可是我们云顶阁的镇店之宝之一,明永乐青花……”
“行了,明永乐的就别提了。”徐天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这梅瓶,撑死了也就是个开门乾隆仿永宣的玩意儿,市面上品相好点的,大几十万顶天了。你这件,釉面有细微的火石红,青花发色也偏灰暗,我估摸着,三十万,不能再多了。”
“三十万?”那经理和一旁的赵雅琳、王少等人全都惊呆了!
标价八百八十八万的镇店之宝,他竟然开口就砍到了三十万?这小子是疯了吧!
赵雅琳更是气得脸色发白,尖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不懂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这可是我们老板花大价钱从海外拍卖会请回来的真品!”
王少也跟着起哄:“就是!穷鬼买不起就直说,别在这儿打肿脸充胖子,我看你连三十万都拿不出来吧!”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气氛越来越尴尬的时候,一个沉稳温和的男子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呵呵,这位小友倒是好眼力。”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中式改良唐装,气度儒雅不凡,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含笑走了过来。
“常……常董!”会所经理和赵雅琳一见到来人,立刻面露恭敬之色,连忙躬身行礼。
来人正是云顶阁的真正主人,滨海市文化圈内一位极具分量,却又异常低调的隐藏大佬,常敬山。
常敬山没有理会其他人,只是饶有兴致地走到那青花梅瓶前,仔细端详了片刻,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徐天一眼。
他对那会所经理说道:“赵经理,这位小友说得没错。这件梅瓶,确实是我早年间打眼,花高价从一个小拍卖行买回来的乾隆仿品,并非永乐真品。”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赵雅琳和王少更是面如死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常敬山又转向徐天,眼中带着欣赏:“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眼力,实属难得。这件梅瓶,既然被小友看穿了底细,留在这里也徒增笑柄。这样吧,就按小友说的三十万,转让给小友,也算是我云顶阁与小友结个善缘。”
一掷千金,不为炫富,只为这份眼力与从容。
赵雅琳和王少看着徐天,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蔑与嘲讽。
这脸,打得实在是太响了!
常敬山含笑看着徐天,那眼神如同欣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越看越是满意。
“小友,今日之事,让老朽也开了眼界。”
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知小友可否赏光,往我那间小茶室一叙?有些不成气候的藏品,还想请小友品鉴一二。”
徐天心中了然。
他微微一笑:“常董盛情,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徐先生,您这边请!”
“徐少,留个联系方式吧,改天我做东,请您吃饭!”
之前还对徐天冷嘲热讽的艺术总监赵雅琳和那王少,此刻如同变脸一般,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争先恐后地凑了上来,试图巴结。
赵雅琳更是刻意挺了挺本就傲人的胸脯,声音甜得发腻。
王少那张原本嚣张的脸,此刻也挤出了菊花般的笑容,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跋扈。
常敬山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淡淡地挥了挥手:“雅琳,王少,我与徐小友有些私事要谈,你们自便吧。”
赵雅琳和王少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眼神尴尬,却又不敢违逆常敬山的意思,只能讪讪地退到一旁。
王少看着徐天与常敬山并肩离去的背影,眼神中迸发出浓浓的嫉妒与怨毒,他压低声音,对着身旁同样脸色难看的赵雅琳咬牙切齿道:“哼,什么东西!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常董也就是一时兴起!”
“下次,下次那个什么内部珍品交流会,我一定要让他原形毕露,看他还怎么装神弄鬼!”
赵雅琳眼中则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不像王少那般草包,她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徐天绝非池中之物。
她心中暗暗盘算:“看来,得想办法修复一下和这位徐先生的关系,若是能攀上这棵大树……”
她不由得舔了舔红唇,眼中露出了几分势在必得的野心。
……
云顶阁顶层的私人茶室内,檀香袅袅,茶香四溢。
常敬山亲自为徐天沏上一杯雨前龙井,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徐小友,恕老朽冒昧。”常敬山放下紫砂壶,看似随意地问道。
“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惊人的眼力,不知师承何处高人?或是家学渊源?”
徐天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温润,回味甘甜。
他放下茶杯,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常董过奖了。晚辈并无什么师承,不过是家中曾遗留下来几本残缺的古籍杂记,平日里胡乱翻看,偶尔有些心得罢了。今日在常董面前班门弄斧,倒是让常董见笑了。”
这番说辞,与他之前应付文弘博时如出一辙,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任何实质性的把柄。
常敬山闻言,却也不再追问。
他呵呵一笑,话锋一转:“徐小友过谦了。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小友这份见识与魄力,已远超许多所谓的名门之后。”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郑重与期待:“说来也巧,过几日,我这云顶阁内部,会有一场更为私密的珍品交流会,不对外开放。”
“届时,会有几件老朽压箱底的物件拿出来与同好共赏,其中有几样东西,来历颇为神秘,甚至可以说,有些……嗯,有些邪门。”
常敬山说到“邪门”二字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徐天一眼。
“我对徐小友的眼力十分佩服,不知小友届时可否拨冗赏光?也帮老朽参谋参谋那几件东西的来路。”
徐天心中一动,这常敬山,果然是步步为营。
“能得常董如此看重,是晚辈的荣幸。”徐天微微颔首,应承下来,“届时一定准时赴会,向各位前辈学习。”
常敬山见徐天答应得爽快,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了几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古玩鉴赏的心得,气氛倒也颇为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