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的雨裹着潮气砸在青石板上,我攥着手机站在殡仪馆门口,屏幕上闪烁着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晚八点,来城西殡仪馆收封口钱。”
作为都市怪谈博主,这类整蛊信息我见得多了。可当我打算删除时,照片附件自动加载——那是我上周在城中村拍摄的视频截图,画面里,我蹲在一间破落老宅前对着镜头解说,而二楼的窗户后,赫然悬着一双青灰色的脚!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我分明记得那天老宅门窗紧锁,根本无人居住。殡仪馆的铁门突然“吱呀”作响,穿黑西装的男人撑着伞走出来,面色惨白如纸:“林先生?张老太的家属等您很久了。”
我这才想起三天前接到的委托。城郊张家老太太去世,子女想请人录制丧葬全过程留作纪念。当时我急着赶稿子,随便派了助理阿杰过去。“阿杰怎么没来?”我问。男人眼神闪烁:“他说要给您一个惊喜。”
穿过阴森的走廊,灵堂里白幡低垂,冰棺中的张老太裹着寿衣,嘴角却诡异地上扬。家属们戴着孝帕围坐四周,见到我突然齐刷刷站起来,动作僵硬得像是提线木偶。“林先生,该给老太太送终了。”张老太的儿子递来一叠冥币,指尖冰凉。
我强装镇定接过冥币,余光瞥见冰棺旁的功德簿,最新一行赫然写着阿杰的名字,捐赠金额栏填着“壹佰万”。就在这时,冰棺里突然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张老太的眼睛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球里翻涌着黑色雾气。
“不好!”我转身想逃,却发现来时的门不知何时变成了砖墙。张家人堵住所有出口,他们的脸开始溃烂,露出森森白骨:“拿了封口钱,就要永远留在这儿……”
千钧一发之际,灵堂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我摸到口袋里助理阿杰的录音笔——那是他去张家前落在我桌上的。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他惊恐的尖叫:“他们不是人!张老太根本没死,她......”
录音戛然而止,灵堂的灯重新亮起。我惊觉自己躺在老宅二楼的床上,四周摆满了纸人纸马。床头贴着泛黄的符纸,写着“生人勿近”。楼下传来唢呐声,透过窗户望去,送葬队伍正抬着我的照片缓缓经过。
“你终于醒了。”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僵硬地回头,张老太正坐在摇椅上,手里数着冥币,每一张都印着我的照片。“当年我儿子出车祸,保险员骗走了赔偿金。我死不瞑目,就用秘术养了这支送葬队,专找贪财的活人要封口钱。”
她枯瘦的手指抚过我的脸:“你助理倒是个硬骨头,宁死也不接冥币。不过没关系,你收了,就得替他还债。”说着,她将一叠冥币塞进我嘴里,腥臭的尸气灌进喉咙。
送葬队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拼命挣扎,突然摸到口袋里那张被雨水浸湿的委托合同。合同背面用血写着:“若见此信,速将张老太骨灰撒入江里。——阿杰”
窗外惊雷炸响,我趁机撞碎玻璃跳下二楼。送葬队伍发现了我,纸人们张开惨白的手臂追来。我跌跌撞撞跑到江边,从怀里掏出阿杰藏在录音笔夹层里的骨灰盒。
“哗啦!”骨灰撒入江水的瞬间,张老太发出凄厉的惨叫。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送葬队伍也化作漫天纸钱随风飘散。江面上浮现出阿杰的身影,他冲我笑了笑,转身走向对岸的光明。
回到家后,我删除了所有灵异视频,转行做了普通的生活博主。但每到深夜,我总会梦到那叠印着我照片的冥币,还有张老太阴森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记住,拿了死人的钱,总有一天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