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径直去了白二爷办公室，敲门。
\"进来。\"声音疲惫。
推门进去，白二爷正对着电脑发呆，眼球布满血丝，手边摆着个空酒瓶和半包红塔山。
\"有事？\"他头也不抬。
\"关于张工的事，我有些发现。\"我直奔主题，拉过椅子坐下，\"他的系统权限被异常提升过，时间点在我休假期间。批准人是赵队长。\"
白二爷眉头拧成一团：\"什么意思？\"
\"我查了日志，发现赵队长在那段时间进出机房四次，没有记录明确用途。\"我递上一份打印材料，字体很小，密密麻麻，\"特别是您和老爷子闹矛盾那阵子，他两头都在传话。\"
这是个险棋。\"借刀杀人\"，把怀疑引向赵队长。
老千这行有个术语叫\"调虎离山\"，就是制造一个明显的目标，转移对方注意力。
赵队长是白二爷的心腹，但老爷子那边也有交情。这种墙头草最适合做替罪羊。
白二爷盯着材料，眼神越来越冷：\"继续查，不要声张。\"
从他办公室出来，我直奔机房。时间不多了，必须抹去更多痕迹。
刚进入系统，刺耳的警报突然响彻整个园区。
扬声器用三种语言重复着同一个指令：\"全体留在原地，接受检查。\"
心跳几乎停止。三队荷枪实弹的保安冲进机房，为首的指着我：\"冯总，请跟我们走一趟。\"
妈的，是冲我来的。
\"怎么了？\"我装作困惑，慢慢站起身。
\"例行检查，请配合。\"武装保安态度生硬，\"不要做任何反抗动作。\"
被带到一个三四平米的密闭小屋，墙面贴着粗糙的隔音棉，散发出霉味。
正中摆着张铁桌，上面放着台05年产的进口测谎仪，黑色外壳，cRt显示屏，连着几根老旧电线。
赵队长从里间走出，叼着根555香烟，眼圈发黑：\"别紧张，冯总。老爷子发话，今儿所有核心层都得查，你不是第一个。\"
我面无表情地点头，脑子里闪过表叔当年教过的\"心息调频法\"——老千最基本的控心功夫，就是通过呼吸节奏干扰心跳和血压，把测谎仪耍得团团转。
坐下后，感觉凉冰冰的传感器贴上手腕和胸口，像条蛇缠上来。
十秒内，我左手无名指指甲悄悄抠进掌心肉里，疼痛感瞬间让血压微升，建立了个假基准。
这是老千对付测谎的老把戏，表叔曾说：\"牌桌骗人眼，测谎骗机器，原理都一样。\"
\"准备好了吗？\"赵队长问，按下了记录键。
\"随时可以。\"我靠在椅背上，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控制呼吸，三秒吸气，七秒呼气，心跳维持在每分钟65次。
\"你的真名是什么？\"
\"冯建国。\"
\"出生地？\"
\"河南南阳。\"
基础问题过后，赵队长开始切入核心：\"你知道园区内有内鬼吗？\"
\"听说有。\"我回答得干脆利落，\"但具体情况不清楚。\"
\"你是内鬼吗？\"
我摇头：\"不是。\"同时，右手食指轻轻压住大拇指指甲，疼痛感帮我稳住了心跳。
\"你有把园区情报透露给外人吗？\"
\"没有。\"我直视他的眼睛，\"我对白家忠心耿耿。\"
这句是真话，但是是另一个白家——白莲组织。千术的核心就是模糊概念，让对方自己往坑里跳。
测谎仪的指针微微抖动，但维持在绿色区域。赵队长盯着读数，表情阴晴不定。
\"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为谁是内鬼？\"
这是最危险的问题，也是转机所在。
\"坦白说，我不确定。\"我故作犹豫，右手偷偷掐了下左手虎口，借痛感稳定心跳，\"但张工的权限是赵队长审批的，这让我很疑惑。\"
赵队长的表情顿时变了，像被人当面扇了一耳光：\"你什么意思？\"
\"只是实话实说，\"我无辜地耸肩，\"测谎仪在呢，我不敢撒谎。\"
老千行里管这叫\"明牌诈唬\"，就是把底牌亮出来，反而让对手怀疑你在诈。
房间里空气都像凝固了。赵队长的眼神能杀人，我毫不退缩地回视。
最终，他粗暴地扯掉我身上的连接线：\"你可以走了。\"
出了审讯室，我知道自己刚在刀尖上跳了支舞。
赵队长肯定会去核实我的说法，到时候会发现系统日志中确实有他的异常行为记录，那是我前天晚上植入的假数据。
回到宿舍，反锁门，关窗，检查一遍确认没有窃听器后，我拿出手机。
将SIm卡取出，换上备用的一次性卡，编辑了最后一条简讯发给李芸：加速计划，随时准备行动，已获最高权限。
发完后，拆卸手机，将SIm卡掰碎，冲进马桶。
晚上十一点，正要睡下，敲门声响起。
\"谁？\"我警觉地坐起，伸手摸向藏在床底的弹簧刀。
\"是我。\"白老爷子的声音。
我迅速收好弹簧刀，整理衣服，假装刚睡醒的样子开门。
白老爷子一个人站在走廊上，身后没带保镖，只有一盏幽暗的应急灯照着他满是皱纹的脸。
\"跟我来。\"他说完就走。
跟着他穿过寂静的走廊，上了一部我从未坐过的私梯，来到顶楼一个隐蔽的房间。
里面简陋得出奇，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桌上放着一台老式索尼收音机，正播放着昆曲，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能掩盖谈话声。
\"白二爷和赵队长都有问题。\"老爷子开门见山，\"张工已经交代，他是被赵队长收买的。但谁是最终的主谋，还没确定。\"
我小心翼翼地保持沉默，等他继续。
老爷子难得露出疲惫的表情：\"我信不过任何人。你是新来的，根基不深，反而值得信任。\"
停顿片刻，他直视我的眼睛：\"我要你接手总部的安保系统，直接向我汇报。\"
这是个绝佳机会！控制安保系统，意味着可以为\"凤凰涅盘\"行动大开方便之门。
\"明白。何时开始？\"我尽量控制语气中的兴奋。
\"现在。\"白老爷子递给我一张指甲盖大小的芯片卡，\"最高权限，小心使用。如果出了任何差错...\"
他没说完，但威胁已经明显。
\"还有一件事。\"他压低声音，几乎是耳语，\"上个月军火交易的账目有问题。账面上显示全额交付了，但实际上损失了两批货。查查是谁动了手脚。\"
\"需要多久给您结果？\"
\"越快越好。一个月内，必须给我答案。\"
回到宿舍，我立刻检查了那张芯片卡。
最高权限，的确如此，可以进入任何系统，包括老爷子的私人档案。
这既是机会，也是陷阱，我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手机屏幕亮了。李芸发来的加密消息：
\"凤凰涅盘，因特殊情况，倒计时延长至30天。\"
一切已成定局。
一个月后，白家的罪恶帝国将被连根拔起，而我必须在暴露身份前，收集到足够的证据。
窗外，东方已经泛白。
又一个不眠之夜。也许是最后的三十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