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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臭潮湿的空气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云黯裹紧身上那件从狼妖“影牙”身上剥下的粗陋皮甲,阴影般滑入“地肺”黑市深处。巨大的地下溶洞被粗粝的萤石和摇曳的兽油火把分割成光怪陆离的碎片。吆喝声、咒骂声、兵刃交割声、铁笼里奴隶绝望的呜咽声,混杂着浓烈的汗臭、劣酒与某种草药燃烧后甜腻得令人作呕的气息,构成这座沉沦之地的背景音。

他左臂那半透明的状态在昏暗光线下愈发明显,皮甲下隐约可见银色的星屑在皮肤下缓缓流动。从妖域撕裂空间坠入人族疆域“天枢城”外围的万瘴妖林,再到混入这混乱的地下巢穴,这具被虚空重塑的身体既是护盾也是枷锁。他需要那张能跨越遥远星域的“破空挪移符”,离开这片即将被厉刑怒火点燃的土地。

“下一场!‘碎骨手’巴图,对‘鬼面’!” 嘶哑的吼叫从溶洞中央传来,那里被巨大的铁笼圈出一片血腥的方寸之地——死斗擂“血鼎”。笼外,疯狂的赌徒们挥舞着票据,唾沫横飞地嘶吼着下注对象的名字。

云黯的目光穿透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钉在擂台上方一块悬浮的巨大兽皮上。榜首奖励赫然在目:**破空挪移符(定向·南离洲)**。机会!他挤开人群,来到擂台边缘一处挂着染血骨牌的石洞前。一个独眼侏儒坐在高脚凳上,剔着黄牙,上下打量云黯那裹在狼妖皮甲下显得格外单薄的身躯,尤其在那半透明的左臂上多停留了一瞬。

“报名?规矩懂?”侏儒声音尖利,“签生死状,十块中品灵石报名费,连胜三场才有资格进‘血鼎’决赛!对手?抽签决定,生死各安天命!”

云黯沉默地抛出一个鼓囊囊的皮袋,里面是他在妖域黑市顺手“取”来的灵石。指尖划过冰冷的骨牌,签下化名——“影”。独眼侏儒掂量着灵石,咧嘴露出黄牙:“‘影’?名字够怪。小子,别第一轮就变成肉酱,老子可没功夫替你收尸!”

抽签的结果冰冷地呈现在骨牌上:第一轮,毒修“千足蜈”;第二轮,机关师“百巧”;第三轮,鬼道修士“阴童子”。决赛对手:体修“蛮王”拓跋山,御兽宗双子“青鸢”、“白鹄”。

“嘿!小子,你这运气,可以去撞城墙了!”侏儒幸灾乐祸。

云黯置若罔闻,目光扫过擂台下贵宾席。几个气息深沉的身影端坐其中,药王谷标志性的青叶丹纹在衣袍上隐约可见。为首一个鹰钩鼻老者,眼神锐利如鹰隼,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云黯的左臂,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算计。药王谷……165章结下的梁子,看来对方已经嗅到了蛛丝马迹。他不动声色地退入阴影,静待开擂。

“当——!”

染血的铜锣被敲响,刺耳的声音撕裂喧嚣。

第一轮对手“千足蜈”是个侏儒,皮肤呈现病态的紫黑色,细小的眼睛闪烁着残忍的光。他怪笑着跃上擂台,双臂一展,数十条色彩斑斓的毒蜈蚣从袖口、衣襟里如潮水般涌出,尖锐的节肢刮擦着岩石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瞬间铺满了半个擂台!腥甜的毒雾弥漫开来,连铁笼外的空气都带上麻痹感。

“小虫子,给爷爷爬过来!”千足蜈尖声怪叫。

毒雾瞬间将云黯吞没。台下响起一片嘘声和幸灾乐祸的笑声,仿佛已经看到他被万虫噬身的惨状。贵宾席上,鹰钩鼻老者轻抚胡须,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场早已注定的实验。

云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斑斓的毒蜈蚣群涌到他脚边,却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焦躁地原地打转,不敢寸进!那致命的毒雾缭绕着他,他竟似毫无所觉,唯有左臂皮甲下,那半透明的肌肤深处,银色的星屑骤然加速流动,形成微小的旋涡,贪婪地将侵入的毒气一丝丝吸扯、吞噬、湮灭!这是他坠入虚空、肉身重塑后获得的本能——对能量的吞噬与转化。

“什么?!”千足蜈眼珠暴突,难以置信。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一条最大的赤红蜈王身上。蜈王厉啸一声,体型暴涨,化作一道赤芒直扑云黯面门!

就在赤红蜈王毒牙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云黯动了。他并未拔剑,只是那只半透明的左手如鬼魅般探出,五指张开,精准无比地扣住了蜈王狰狞的头颅!指尖银芒微闪。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那条凝聚了毒修心血的赤红蜈王,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挤压、碾碎,瞬间爆成一团粘稠腥臭的血雾!毒血溅射在云黯手臂上,竟被那半透明的皮肤完全阻隔,一丝痕迹也无。

千足蜈如遭重击,惨叫一声,七窍溢出黑血,反噬之力瞬间摧毁了他的心脉。他直挺挺地倒下,被自己失控的毒虫瞬间淹没,啃噬声令人毛骨悚然。擂台上只剩下一滩快速消融的污血和无数失去控制的毒虫乱窜。

全场死寂。独眼侏儒张大了嘴,贵宾席上鹰钩鼻老者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针。

第二轮,“百巧”登场。这是个干瘦的中年人,背负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箱匣。他眼神警惕,一上台便猛地拍击箱匣。机括声爆响,无数闪烁着寒光的精铁零件如蜂群般激射而出!锯齿飞轮、淬毒弩箭、喷吐腐蚀酸液的铜蟾、瞬间展开布满尖刺的铁蒺藜网……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金属风暴,封死了云黯所有闪避的空间!

“任你铜皮铁骨,也挡不住我的‘千机变’!”百巧厉喝,双手如穿花蝴蝶般急速操控着无形的灵力丝线。

金属风暴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云黯的身影在风暴中显得渺小而脆弱。然而,就在攻击即将临体的瞬间,他动了。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发,只有一种近乎融入空间的流畅。

他左脚踏出一步,身影骤然模糊,并非消失,而是在原地留下一个几乎凝实的残影。真身却已出现在百巧左侧三尺之外!这一步,并非纯粹的影遁,而是他在虚空漂流时,对空间薄弱点观察的初步应用。看似微小,却在箭不容发之际,躲开了最致命的锯齿飞轮和酸液喷吐。

百巧瞳孔骤缩,操控箱匣的手指更快。金属零件在空中诡异变向,如附骨之疽再次锁定云黯!

云黯的身影再次变得虚幻,如同风中残烛,在金属风暴的缝隙间游走、闪烁。每一次移动都精确到毫厘,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攻击。他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流畅,眼中仿佛有常人无法看见的、代表空间脆弱轨迹的银色丝线在闪烁、延伸。他不再仅仅依靠影遁的爆发力,而是在尝试“预判”和“引导”这些攻击的轨迹,利用空间的微澜进行规避。

“不可能!”百巧额头青筋暴跳,灵力疯狂输出,风暴更加狂暴,几乎将整个擂台笼罩。

就在风暴达到最盛之时,云黯眼中银芒一闪。他捕捉到了一个由无数零件交织形成的、稍纵即逝的空间“节点”薄弱处!他没有硬撼,而是屈指一弹,一缕极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阴影之力,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精准地击打在那个节点上!

嗡!

整个狂暴的金属风暴猛地一滞!仿佛精密的齿轮卡入了一粒微尘。几个关键零件运行轨迹瞬间紊乱,相互撞击!连锁反应瞬间爆发!

轰隆!咔嚓!

半空中,几块巨大的精铁构件失控碰撞,轰然炸开!崩飞的碎片如同死神的镰刀,反向激射!百巧脸上得意的狞笑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他拼命想操控,但那瞬间的失控已经无法挽回!

噗噗噗噗!

数片尖锐的金属碎片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护体灵光,狠狠钉入他的胸膛、腹部!他惨叫着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金属零件。失控的机关兽失去灵力支撑,哗啦啦散落一地。

云黯站在一片狼藉的金属废墟中,微微喘息。两次极限的空间感知运用,对神识消耗巨大。他左臂皮甲下,银色星屑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贵宾席上,药王谷鹰钩鼻老者眼中的贪婪几乎化为实质。

第三轮对手“阴童子”,是一对穿着惨白寿衣、面容青紫的孪生童子。他们抬着一口小小的黑漆棺材,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发出咯咯的孩童笑声,在死寂的擂台上回荡,令人脊背发寒。

棺材盖无声滑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阴气伴随着刺骨的寒意汹涌而出!黑雾翻腾,无数扭曲的、半透明的怨魂厉魄尖啸着扑出!它们没有实体,无视防御,直扑云黯的识海,要撕扯他的神魂,冻结他的灵力!阴气弥漫之处,连地面都结出薄薄的黑霜。

云黯识海瞬间如同被万载寒冰包裹,无数凄厉的哭嚎、恶毒的诅咒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企图将他的灵魂拖入永恒的冰狱。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

“嘻嘻,哥哥,他的魂好香啊……”

“弟弟,别急,慢慢吃……”两个童子舔着嘴唇,贪婪地盯着云黯。

就在阴魂即将彻底淹没云黯识海的刹那,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而暴戾的气息陡然从他体内爆发!右眼深处,那道在妖域禁地曾短暂浮现的暗紫色魔纹,如同被激怒的毒蛇,骤然亮起!一股无形的、对灵魂层面有着绝对压制力的威压,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扑到近前的怨魂厉魄,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它们发出远比之前凄厉百倍的恐惧尖啸,虚幻的身体剧烈颤抖,竟不受控制地开始扭曲、溃散!仿佛靠近云黯本身,就是一种无法承受的毁灭!这是上古暗影神魔血脉对阴魂的天然压制!

云黯右眼的魔纹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但那股威压已经生效!趁此间隙,他强忍神魂冲击的剧痛,双手结印,体内那枚融合了虚空晶石的至宝碎片猛地一震!一股无形的引力场以他为中心骤然生成!

“影噬!”

并非完全吞噬,而是引导!如同在狂怒的阴魂洪流中打开了一道泄洪的闸门!大部分冲击识海的阴魂被这股力量强行牵引,偏离目标,如同失控的洪流,轰然撞向他身侧那口小小的黑漆棺材!

“不——!”两个童子脸上的诡笑瞬间变成极致的惊恐。

轰!!!

阴魂洪流狠狠撞在棺材上!那口看似不起眼的棺材,实则是他们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器,也是容纳和操控万千阴魂的核心!此刻被自身失控的阴魂洪流狂暴冲击,棺材猛地炸开!漆黑的碎片四射!

“啊——!”两个童子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在铁笼上,七窍喷出黑血,浑身笼罩着失控逸散的阴气,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反噬,瞬间致命!

连杀三人,手段诡异莫测!整个“血鼎”溶洞陷入一种压抑的、近乎凝固的死寂。赌徒们忘记了嘶吼,独眼侏儒忘记了敲锣,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所有看向笼中那个身影的目光,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骇与畏惧。“影”这个名字,如同蘸血的烙印,深深烙在所有目击者心头。

“决赛!‘影’对‘蛮王’拓跋山、‘青鸢’、‘白鹄’!开——笼!”侏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染血铜锣再次敲响,声音却显得空洞。

沉重的铁栅栏升起。一边,云黯独自一人,气息内敛,唯有左臂在昏暗光线下透出非人的质感。另一边,三道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踏入笼中。

体修“蛮王”拓跋山,身高近丈,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如花岗岩,布满狰狞的伤疤。他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微微震颤,手中提着一柄门板大小的黑沉巨斧,斧刃上残留着暗褐色的血垢。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看向云黯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待宰的鸡雏。

御兽宗双子“青鸢”、“白鹄”,则是一对气质迥异的青年男女。哥哥青鸢沉稳阴鸷,背负一柄青玉长剑;妹妹白鹄娇俏活泼,腰间缠着一条银光闪闪的长鞭。两人肩头,各自停着一只神骏非凡的灵禽——青鸢肩上是翼展近丈、翎羽如青玉的巨鹰“裂云”;白鹄肩头则是通体雪白、唯有利爪与尖喙赤红如血的神骏大雕“赤爪”。

“小子,能走到这里,算你有点门道。”拓跋山声如洪钟,震得铁笼嗡嗡作响,“可惜,到此为止了!老子要把你一寸寸砸成肉泥!”他巨斧随意一挥,带起的劲风便刮得人脸生疼。

青鸢目光扫过云黯诡异的左臂,声音冰冷:“束手就擒,留你全尸。否则,灵禽之下,尸骨无存!”

“跟他废话什么!”白鹄娇叱一声,手中银鞭猛地一抖,发出清脆的裂帛声,“裂云,赤爪!撕了他!”

唳!唳!

两声穿金裂石的禽鸣响起!裂云青雕双翅怒展,卷起狂暴气流,化作一道青色闪电,利爪撕裂空气,直抓云黯天灵盖!赤爪血雕则如同白色幽灵,无声无息地俯冲,锋利的赤红尖喙直啄云黯心脏!速度快到极致!

几乎同时,拓跋山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巨斧高举过头,整个人如同狂暴的巨犀,轰然冲撞而来!沉重的步伐踏得擂台岩石碎裂,巨斧携着开山裂石之势,封死了云黯所有退路!上下左右,三方夹击,杀机瞬间降临!

面对这绝杀之局,云黯眼中却无半分慌乱。他深吸一口气,体内至宝碎片与虚空晶石的力量被同时引动!左臂皮甲下,银色的星屑如同沸腾般疯狂流转,半透明的肌肤下,隐约可见细密的、仿佛星辰轨迹般的银色脉络在急速亮起!

“凝!”

他低喝一声,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并非闪避,而是迎着拓跋山狂暴的冲势!

轰!

一股无形的空间涟漪以他踏落之处为中心,骤然扩散!他前方的空间仿佛瞬间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起肉眼可见的透明波纹!拓跋山那势不可挡的冲撞,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而粘稠的墙壁,速度骤然一滞!狂暴的力量被空间涟漪层层消解、迟滞!正是他在妖域生死关头领悟的雏形神通——【虚空凝步】的极致运用!

就是这瞬间的迟滞!

云黯的身影在原地骤然变得虚幻,三道几乎凝若实质的“影子”骤然从他身上分裂而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一个向后疾退!三道影子气息、形态与本体毫无二致,连那半透明左臂的细节都完美复刻!

“雕虫小技!”青鸢冷哼一声,剑诀一指,“裂云,分光!”

空中的裂云青雕厉啸一声,双翅一振,数十道锐利如实质的青色风刃瞬间爆发,覆盖了云黯本体和左侧、右侧的三道身影!风刃凌厉,切割空气发出嗤嗤声响。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噗噗噗噗!

风刃轻易地穿透了左侧和右侧的两道“影子”,如同穿透空气,那两道影子晃了晃,如同泡影般消散!是假的!只有疾退向后的那道影子,被风刃擦过时,身上皮甲裂开一道口子,有鲜血渗出!

“后面那个是真的!”白鹄立刻尖叫,“赤爪!杀!”

赤爪血雕如白色闪电,放弃原本目标,尖啸着扑向疾退的那道带伤的身影!

拓跋山也挣脱了空间迟滞,怒吼着巨斧横扫,斩向那道“真身”!

就在这刹那,异变再生!

那个被风刃擦伤、正被赤爪和拓跋山同时锁定的“云黯”,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身影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竟也瞬间消散!也是假的!

真正的云黯在哪里?!

“不好!上面!”青鸢反应最快,猛地抬头!

晚了!

真正的云黯,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俯冲的赤爪血雕上方!他不知何时已跃至空中,位置极其刁钻,正是赤爪全力扑击下方目标、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绝对死角!

他半透明的左手五指张开,掌心朝下,对准了赤爪血雕那覆盖着雪白翎羽的脊背!掌心处,一点极致的冰蓝寒芒骤然亮起!那不是普通的寒冰灵力,而是融合了虚空晶石的空间冻结之力与至宝碎片中蕴含的极寒本源!

“冰封·脉!”

云黯的声音冰冷如九幽寒风。

嗤——!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冰蓝色细线,瞬间从云黯掌心射出,精准无比地没入赤爪血雕的脊背!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股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顺着赤爪血雕的经脉、血管、妖力运行的轨迹,瞬间蔓延全身!

唳——!!!

赤爪血雕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它俯冲的身形猛地僵直!雪白的翎羽上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坚冰!这冰并非仅仅冻结体表,而是如同剧毒般,顺着它的妖力脉络疯狂侵蚀、冻结!赤爪血雕眼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庞大的身体如同失控的冰坨,带着惯性狠狠砸向地面!

“赤爪!!”白鹄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心神剧震,操控赤爪的神魂联系瞬间被那恐怖的寒意切断反噬,她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该死!”青鸢目眦欲裂,剑指一引,裂云青雕放弃攻击,尖啸着扑向坠落的赤爪,企图救援。

然而,云黯的目标从来就不止是赤爪!

就在赤爪失控坠落的瞬间,云黯的身影借助虚空凝步的反冲之力,如同炮弹般射向正因赤爪受创而心神大乱的白鹄!速度之快,在空中拉出一道淡淡的残影!

“妹妹小心!”青鸢惊骇大吼,回剑格挡已是不及。

白鹄刚刚遭受反噬,心神震荡,只看到一道裹挟着死亡气息的黑影瞬息而至!她下意识地挥动银鞭护身。

啪!

银鞭被云黯左手一把抓住!那半透明的手臂爆发出恐怖的力量,银鞭上附着的灵力瞬间被一股阴寒的吞噬之力瓦解!白鹄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被扯得向前踉跄!

云黯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一点浓缩到极致的幽暗锋芒——影刃!无声无息,直刺白鹄心口!快!准!狠!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只有纯粹的杀戮意志!

“你敢!”拓跋山目眦欲裂,巨斧脱手掷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斩向云黯后背,围魏救赵!

青鸢也疯了一般,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青色惊虹直刺云黯侧肋!

千钧一发!

云黯眼中厉色一闪,竟对身后斩来的巨斧和侧肋刺来的剑虹不闪不避!他刺向白鹄心口的影刃去势不变,只是在接触其护体灵光的瞬间,那点幽暗锋芒陡然炸开,化为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般的阴影丝线!

噗!

阴影丝线如同附骨之蛆,瞬间穿透了白鹄仓促间布下的护体灵光,狠狠扎入她的心脉!

“呃啊——!”白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眼中光彩迅速黯淡。剧痛和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她。

与此同时!

轰!嗤!

拓跋山掷出的沉重巨斧狠狠劈在云黯后背!火星四溅!但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云黯身上那件不起眼的狼妖皮甲骤然爆发出土黄色的光晕,硬生生扛住了这开山裂石的一击!皮甲上符文疯狂闪烁,随即片片碎裂!巨大的冲击力让云黯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前踉跄。

青鸢的剑虹也到了!锋锐无匹的剑气瞬间撕裂了云黯侧肋的皮甲和血肉,留下深可见骨的血槽!

然而,云黯的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强忍剧痛,借着巨斧劈砍和剑虹刺击的冲击力,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前一滑,脱离了两人后续攻击的锁定范围,同时也将插入白鹄心脉的阴影丝线猛地抽出!

噗嗤!

一道血箭从白鹄心口飙射而出!她眼中的生机彻底熄灭,软软地倒了下去。

“妹妹!!!”青鸢发出野兽般的悲嚎,扑到白鹄尸体旁,状若疯狂。

“小杂种!老子活剐了你!”拓跋山彻底狂暴,双眼赤红,如同受伤的蛮荒巨兽,双拳擂胸,发出咚咚战鼓般的闷响,浑身肌肉贲张,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皮肤泛起一层金属般的古铜光泽!他放弃了巨斧,要用最原始的力量将对手撕碎!

裂云青雕感受到主人的无边悲痛与愤怒,放弃了救援赤爪,厉啸着再次扑向云黯,速度更快,风刃更加狂暴!

云黯落地,后背剧痛,侧肋血流如注。但他眼神依旧冰冷如铁。他瞥了一眼被冰封在地、奄奄一息的赤爪血雕,又看向状若疯魔的青鸢和狂暴冲来的拓跋山。计划已成!

就在拓跋山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恶风砸到面前,裂云青雕的利爪即将撕裂头颅的瞬间——

云黯那只半透明的左手猛地向下一按!目标,并非拓跋山或青雕,而是地面上那层由赤爪血雕坠落时逸散出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极致寒气!

“爆!”

轰——!!!

被云黯强行压制在赤爪血雕体内、顺着其妖力脉络侵蚀的恐怖寒冰之力,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以那只垂死的妖禽为中心,轰然爆发!幽蓝色的冰环瞬间炸开!

咔嚓嚓!

坚冰疯狂蔓延!首当其冲的,就是距离最近的裂云青雕!它俯冲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躲避!冰环瞬间掠过它的双爪、翅膀、躯干!那狂暴的风刃被极寒瞬间冻结、崩碎!裂云青雕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庞大的身躯瞬间被厚厚的幽蓝坚冰覆盖,化作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雕,轰然砸落在地!

冰环毫不停歇,急速扩散!狂暴冲来的拓跋山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极寒瞬间侵入体内,他引以为傲的强悍肉身、沸腾的气血,仿佛瞬间被冻结!冲势猛地一滞,体表瞬间覆盖白霜,古铜色的皮肤变得青紫!他发出痛苦的咆哮,拼命催动气血抵抗。

而心神失守、跪在白鹄尸体旁的青鸢,更是被冰环直接扫过!他体表的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整个人瞬间被冻成冰雕,脸上还凝固着无尽的悲愤和惊愕。

整个擂台中心,瞬间化为一片幽蓝色的寒冰炼狱!两只神骏的灵禽化为冰雕,青鸢化作冰尸,拓跋山在冰霜中痛苦挣扎!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巨大的溶洞。只有坚冰蔓延的细微咔嚓声和拓跋山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

赢了?那个叫“影”的家伙,竟然在三大高手的围攻下,瞬间逆转,连杀两人,冰封两禽,重创蛮王?!

独眼侏儒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握着铜锣的手僵在半空。

就在这万籁俱寂、胜负已分的刹那!

贵宾席上,那个一直冷眼旁观的药王谷鹰钩鼻长老,眼中猛地爆射出毒蛇般的寒光!时机到了!就在云黯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心神因胜利而最松懈的一瞬!

他枯瘦的右手在宽大的袍袖中闪电般一弹!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乌光,比闪电更快,比毒蛇更阴险,撕裂空气,无声无息地射向云黯的后心!那乌光并非实体,而是一缕凝聚到极致的、带着污秽腐蚀气息的阴毒灵力!正是药王谷秘炼的歹毒蛊咒——蚀骨钻心咒!一旦入体,如同万蚁噬心,专蚀道基,毁人根基于无形!其目标,赫然直指云黯那蕴含着奇异空间之力的半透明左臂!

这一击,歹毒!刁钻!狠辣!蕴含了元婴修士的阴毒算计和必杀之心!他要废了这个破坏药王谷计划、身怀异宝的隐患!

乌光及体!

云黯似乎毫无察觉,依旧背对着贵宾席,仿佛沉浸在胜利的余韵中,看着冰封的擂台。

鹰钩鼻长老嘴角已经勾起残忍的弧度。

然而,就在那缕蚀骨钻心的阴毒咒力即将穿透皮甲、侵入云黯左臂经脉的千分之一刹那——

那只半透明的左手,动了!

快得超越了时间的概念!仿佛它一直就在等待着这一刻!

没有转身,没有格挡。那只左手以一种违反人体常理的角度,如同没有骨节的软鞭,诡异地反折向后,掌心精准无比地对上了那道袭来的乌光咒力!

掌心之中,那点深邃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漩涡印记,骤然亮起!

嗡!

一股无形的、恐怖的吸力瞬间爆发!

那道凝聚了元婴修士歹毒咒力的乌光,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溅起,就被那只诡异的左手掌心漩涡,彻底吞噬!干干净净!

“什么?!”鹰钩鼻长老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化为极致的错愕和惊骇!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发出的咒力如同石沉大海,瞬间失去了所有联系!这怎么可能?!那是什么鬼东西?!

吞噬掉咒力的左手并未停下。掌心那幽暗的旋涡印记猛地逆向旋转!一股比那蚀骨钻心咒更加阴冷、更加污秽、仿佛凝聚了虚空负面能量的诡异黑气,混合着被强行转化的狂暴空间乱流,如同被激怒的毒龙,顺着咒力袭来的轨迹,以十倍的速度,轰然反噬回去!

反噬的速度太快,轨迹太刁钻!鹰钩鼻长老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混合了虚空污秽与自身歹毒咒力的黑气,瞬间跨越空间,狠狠撞入他掐诀未收的右手掌心!

“呃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贵宾席上爆发!

鹰钩鼻长老的右手,连同半截小臂,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如同被泼上了浓硫酸,又像是被无形的恶鬼啃噬,瞬间变得漆黑、枯萎、腐烂!血肉如同风化的朽木般片片剥落,露出森森白骨!那腐朽的黑色还在疯狂向上蔓延!

更恐怖的是,一股冰冷死寂、污秽混乱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经脉,如同附骨之蛆,疯狂侵入他的丹田识海!他体内的灵力瞬间变得紊乱污浊,元婴如同被墨汁浸泡,发出痛苦的哀鸣!元神仿佛被亿万根毒针攒刺!

“长老!”药王谷弟子们惊恐欲绝地扑上来。

“邪…邪魔!你是……”鹰钩鼻长老死死捂住正快速腐朽的右臂断口,脸上肌肉因剧痛和恐惧疯狂扭曲,怨毒无比地盯着擂台中央那个缓缓转过身的身影,嘶吼声戛然而止。他猛地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和浓郁黑气的污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生死不知!反噬之力,已重创其根本!

死寂!

比之前更加彻底、更加冰冷的死寂,如同厚重的冰层,冻结了整个“血鼎”溶洞。

擂台中央,云黯缓缓转过身。嘴角残留着一丝血迹,侧肋的伤口还在渗血,后背的皮甲碎裂,露出青紫的瘀伤。但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

那只半透明的左手,此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掌心那幽暗的漩涡印记正缓缓隐去,只留下皮肤下比之前更加明亮、如同星河般缓缓流淌的银色星屑。吞噬了元婴修士的歹毒咒力,又将其混合虚空污秽反噬回去,似乎让这只手臂蕴含的力量更加深邃、更加非人。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擂台,扫过被冰封的青鸢、裂云,扫过挣扎的拓跋山和垂死的赤爪,最后定格在贵宾席上乱作一团的药王谷众人,以及地上那生死不知的鹰钩鼻长老身上。

没有言语。他一步步走向擂台边缘,走向那悬浮的、象征着胜利的破空挪移符。脚步踏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死寂的溶洞中如同丧钟敲响。

所过之处,无论是疯狂的赌徒,还是凶悍的亡命徒,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如同潮水般惊恐地向后退去,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披着人皮的恐怖之物。

独眼侏儒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看着那个煞星走近,牙齿咯咯打颤。

云黯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摘下了那张散发着柔和空间波动的破空挪移符。符箓入手微温,带着逃离此地的希望。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低沉、苍凉、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号角声,穿透了厚重的地层,穿透了“地肺”黑市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号角声连绵不绝,带着一种沉重的、令人心悸的威压。

紧接着,一个更加宏大、更加冰冷、充满了无边怒火与血腥杀意的声音,如同九霄雷霆,轰然炸响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响彻整个天枢城及其周边地域:

“云!黯!”

“交出此子!否则——本座屠尽天枢,鸡犬不留!”

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冻彻神魂!其中蕴含的恐怖威压,让整个溶洞都在瑟瑟发抖!碎石簌簌落下。

悬赏榜的方向,传来巨大的骚动和惊恐的尖叫。一张巨大的、由灵力凝聚的通缉画像瞬间覆盖了小半个溶洞顶壁!画像上的人,正是云黯此刻易容后的面容!下方血淋淋的大字触目惊心:

**夜枭(云黯),生死勿论!**

**悬赏:玄冥宗外门长老之位,地阶功法一部,九幽寒髓十斤!**

**提供线索者,赏灵石百万!**

画像旁边,还有一道清晰的身影投影——正是厉刑!他右臂的位置,赫然被一条由暗红岩浆构成、流淌着毁灭气息的狰狞巨爪所取代!那岩浆巨爪微微握紧,仿佛随时能捏碎星辰,滔天的凶戾之气扑面而来!

溶洞内,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慌和混乱!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刚刚摘下挪移符的云黯身上,恐惧中又夹杂着贪婪的火焰!

药王谷的人抬起重伤的长老,怨毒地看了云黯最后一眼,在混乱中急速撤离。

云黯握着手中温热的挪移符,感受着那响彻天地的追杀令和无数道贪婪惊恐的目光,缓缓抬起头。面具下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厉刑…果然未死!追杀,如影随形!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岩浆巨爪的投影,身影一晃,如同融入溶洞的阴影,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身后一片冰封的狼藉和无尽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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