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营的寨墙叫厚盐霜糊成了个咸菜坛子,墙缝里嵌的油蜡条子冻得像石头。裴渺四仰八叉瘫在柴堆里,肚皮绷着那层油盐铁砂膜,喘气都“呼哧呼哧”带响。肠子肚子缩成了硬邦邦一坨,坠得他腰杆子发僵。
“灶膛哥憋气憋得跟蛤蟆鼓肚似的…”疤脸老三撅在没火的土灶旁,拿冰钎子撬锅底黑嘎巴。冰蛤糊糊冻成了铁坨坨,糊得锅底糊了厚厚一层黄蜡皮。
柴火垛边上,老苍头正用柴刀背敲一根湿柴疙瘩。柴棒芯子里冻着蓝汪汪的冰丝子,敲起来“梆梆”脆响。“油盐腌透的柴禾棍…烧起来爆盐粒子崩牙…”老头枯爪子抠了块碎冰碴放嘴里,冻得腮帮子直哆嗦:“齁死人…还扎舌头!”
寨西坡的盐壳子洼冻硬了。夜猫子风卷着冰粒子摔在盐壳上,“唰啦啦”响一宿。盐精渣裹着油蜡冻成的硬坨子半埋在冰泥里,坨子面上裂着麻线细的口子。寒风吹过裂缝,刮出“嘶嘶”的漏风声,吹得坨子顶上半块冻碎的冰蛤壳“咔哒咔哒”响,活像耗子磨牙。
疤脸老三正撬锅底呢,灶灰坑里一根湿柴“噗呲”蹦了颗火星!火星子溅到冰蛤糊坨子上,“滋啦”一股焦咸的白烟喷上来!
“咳咳咳!”裴渺被烟呛得直翻白眼,油盐肚皮一抽抽!肠子拧着顶喉咙,差点把刚咽下去的吐沫星子顶出来。
“灶灰炸盐屁啦!”雷拓捂着滚烫的肚皮往后蹿。他肚子上那冰裂口“刺啦”又撕开一道血淋淋的缝,蓝晶碴子直往外涌!
哐当!青鼎侍坟头挂的腰牌猛地晃起来!牌角那坨腌透的油盐疙瘩“咔吧”裂开条小缝,对着盐洼漏风方向死命哆嗦。
“死妮子摇牌子叫魂呢?”疤脸老三挠着后脑勺。
洼地裂缝里那“嘶嘶”声忽地变调,成了断气似的抽气声!寒气裹着冰粒滚进棚子,扑在柴火堆上哗啦啦响。
“耗子窟窿抽风嘞…”老苍头白眼一翻,柴刀把子猛杵柴垛底下冻泥。刀把子头刚压下去,“嘎吱——”一声拖长音儿,像冰耗子啃磨盘!
“灶坑底下塞磨盘了?”雷拓撑着烧火棍,探头探脑。
“油盐疙瘩堵屁憋的噎嗝...”裴渺啐了口咸唾沫,肚里那石头坠子让这动静震得发酸。他支棱起身子扒拉开柴垛子,焦糊拳头卯足劲砸向泥坑心——
噗嗤!
冻泥豁开个海碗大的黑洞!洞底下空荡荡,冰泥壳上粘着个洗脸盆大的灰冰坨子。冰坨子表面坑坑洼洼,全是蜂窝眼!风钻进窟窿眼“呜噜呜噜”打旋,吹得碎冰沫子打转。
“油盐屁眼结冰瘤子了!”疤脸老三差点扔了冰钎子。
“窟窿眼打嗝放闷屁…专顶灶膛肚肠翻肠油!”老苍头枯爪子抠下一块冰疙瘩。冰风从窟窿眼喷出来,呛得他脑门子发紧。
叮铃哐啷!青鼎侍腰牌疯了一样蹦!牌角油疙瘩缝里钻出更尖的哨子声!
冰坨子蜂窝眼猛地“呜呜”狂啸!所有窟窿眼的风拧成一股冰溜子,卷着冰渣子冲洞口喷!
“冰溜子捅灶膛!”疤脸老三炸毛去抓裴渺!
冰风柱子轰地糊裴渺一脸!冰粒子砸油盐肚皮“噼里啪啦”凿坑!更要命的是那怪声直往耳朵眼里钻!脑瓜子“嗡”一声!肚里石头坠子抖得筛糠!油肠子给这声浪扯得拧麻花!嗓子眼“呕”一声差点喷出血沫子!
“堵它的屁眼!”青鼎侍腰牌牌面油泡鼓起蛤蟆包!黄锈泡“噗噗”炸开!臭烘烘的油点子直飙蜂窝眼!
油点子糊在窟窿眼上“哧溜”冻住了几个眼!风头憋回去了!可油点子没了!
“堵窟窿糊盐面子!”老苍头急眼了,抓把地上咸盐粒就往剩下的眼子里塞!
窟窿眼吸得凶!盐粒都卷没了!吃了盐的眼子张得更大!呜呜声跟鬼哭似的尖!
“盐窝子打嗝放响屁啦!”雷拓捂着耳朵缩地上。他肚皮冰裂口撕得更大,蓝水浆子“噗噗”往外滋!
裴渺俩耳朵塞满了蚊子叫!油盐肚子里的石头胃“咔吧”裂细缝!他眼眶血红,油盐煞气裹着巴掌狠拍了上去!“压火!”
轰!蜂窝冰坨炸成盐沫子!冰渣裹着咸烟喷一脸!可中间那团脑袋大、全是麻子眼的“盐心子”嗡嗡死抖!盐粒子喷成铁砂雨!
噗噗噗!裴渺俩胳膊成了喷壶!油盐肚皮蚀成筛子底!更要命的是——鬼哭声震肚子!石头胃裂口“滋啦”喷油花!油肠壁崩裂!五脏六腑像被擀面杖碾!
“嗷!”他痛得瘫地抽抽!可就在鬼哭钻进肚肠最深的档口——那油盐腌透的肠肚“咕噜”拧了一股劲!把这股横冲直撞的乱响一层层给卸了!肚子里嗡嗡带起回声!油盐肠壁的裂口在鬼哭里飞快糊上!肠子皮让鬼哭砸成了老牛皮!石头胃喷的油浆子更叫震得匀乎了,把肚肠抹得油光锃亮!鬼哭淬药膏!肚肠裹牛皮!
“崩烂它!”青鼎侍腰牌牌面油泡豁了命!最后一点臭油凝成锈钉子!死人手指头似的“嗤啦”扎向哆嗦的盐心子!
扎中了!盐心子猛抽抽!鬼哭变了调!裴渺眼冒凶光!油盐煞气裹着指甲死命抠盐窟窿!
“捣碎这盐尿泡——”
咔嚓!盐心子炸成齑粉!白烟混着蜂窝碴子喷满天!最里头一点亮得刺眼的盐精核,“嗖”地弹进他裂口的油盐肚皮!厚实的牛肠子“嗡”地闷响!那盐精核里的凶劲儿被震散了抹匀!整个油盐肚膛厚得像老牛腰子裹了油砂纸!
乱响停了。裴渺瘫在盐粉堆里,新熬的肚皮“突突”低吟。青鼎侍腰牌躺坟头不动弹,油锈壳板结得像锅巴。
洼地白盐铺满地,冰窟里墨崖毒胎嗦着冰溜子滴的咸盐油。枯骨营棚顶挂了霜壳子,冻柴棒缝里爬出油亮的盐壳虫,抖翅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