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爷爷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永远的离开了，莫天这一刻懂得了永远，只觉得鼻子发酸，想哭却哭不出来。
“小天，你怎么在这里？”
妈妈拿着手电筒，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小天，顿时喊着，莫天看着母亲，扑向母亲怀里，哭泣起来。
母亲不知道小天怎么了，现在家里发生大事，让她精神恍惚，她拉着小天要去村里的木匠，爷爷的离开，需要入殓，木匠那里有着棺材，需要提前告知。
母亲有些茫然，走在村里的路上，手里的手电筒是叔叔从城市带回来的，这些明亮灯光让她恍惚中找到了木匠家。
与木匠商量好事情后，母亲茫然的拉着莫天，缓慢的行走着，向着爷爷家走去，走的沉重。
莫天一走一回头，他想要看看那辆小汽车会不会回来，他的爷爷还在汽车里面，不知道行驶到何方，可是直到进院子里，也没有看到面包车回来，莫天明白爷爷永远不会回来了。
鼻子发酸的莫天小声哭泣起来，母亲听到哭声，紧紧拉着莫天的手，彷徨的一家人陷入悲伤之中。
这个时代老人去世，一般需要停尸七天，莫永德也不例外，太蒙蒙亮，父亲与叔叔便将爷爷身体运回莫天家里，用两个板凳支撑，铺上杆席，加上被褥，爷爷就躺在上面，一家人一夜没睡，一大早父亲叔叔就外出通知亲戚，丧事办理需要一些时间，不过几个小时就有人来吊唁。
人来人往，声音嘈杂，莫天看到很多不认识的人，他们有的笑着谈论什么，有的在抽烟，有的在哭泣，有的磕头。
一切如梦似幻，莫天也不知道怎么度过这天，只是觉得很累，从来没有那么累过，人车马龙，喧闹杂乱，其实隐藏在莫天心里，爷爷没有死，他只是去了一个地方，可能永远不会回来。
当夜色深沉，来客散去，母亲拖着疲惫身体，在厨房做着晚餐，简单的水煮丸子，加一些酱油，父亲与叔叔饿了很久，吃了两大碗，奶奶强撑着悲意，勉强吃了一些。
莫天吃着肉丸，看着月亮，月色皎洁，明亮如盘，爷爷的躯体就摆放在正屋，灵堂也设置好了，一张大大的黑白照片，那是父亲在爷爷生前拍摄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肉丸吃着苦涩，莫天有些吃不下，母亲问他为什么不吃了，他说苦，母亲摇了摇头，肉丸明显不苦，是莫天有了心事。
吃完饭后叔叔与父亲在爷爷灵堂前说了些什么，随后叔叔搀扶着奶奶回家了，逝者已逝，生者依旧要面对生活，叔叔和奶奶回家休息，这几天还会有些人吊唁，他们凌晨四五点就要起床。
父亲与母亲带着莫天经过爷爷旁边回到了东屋，好在现在通电了，不然没电在这种情况情况下很麻烦，母亲为莫天脱下衣服，莫天躺在床上，看着五六米外躺在床上的爷爷脚，感到悲伤。
爷爷遗体上面安装着的吊扇一直不停运行，吹下凉风，驱赶蝇虫，那只白色大牛仍旧躺在湿漉漉地面上不停咀嚼，它那双通透眼睛看着莫永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院子里的大羊在吃着草，它的两个小羊被卖掉了，不知道此刻会不会思念它们，它吃着麦麸，嘴角沾满，神情愉悦。
莫天睡不着，也不想冥想，灯光一直亮，父亲说会开一夜，莫天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爷爷的脚，爷爷全身穿着寿衣，墙壁阻隔只能看到脚，莫天就这样看着不知过了多久。
“咔嚓，咔嚓。”
一声声脚步声唤醒走神的莫天，莫天疑惑的看着窗外，父亲母亲已经入睡，今天的忙碌让他们疲惫不堪。
莫天起床，走到屋外，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了脚步声。
莫天突然有些害怕，这个世界存在很多鬼魅，莫天知道并且他开始意识到这些鬼魅只有自己可以看到，父亲母亲看不见听不到，着古怪的声音会不会鬼魅发出来的，莫天有些害怕。
好在家人在旁边，莫天挪着小碎步回到床上，用被子遮住眼，透过被子缝隙，他看到一个漆黑如墨的身影走到爷爷遗体面前，随后融入了进去。
“是什么呢？”
莫天不知道，却知道那不是好事，敏锐的感知告诉自己，不要呼喊，不要叫醒父母，否则将会发生不祥，这种惊悚的感觉让莫天浑身僵硬。
紧张的氛围，幼小的莫天无法面对，急促的呼吸，若隐若现的缝隙，莫天焦急中，顿时昏厥过去。
崭新的橘黄色灯泡，无尽电子沿着铜线流淌，经过钨丝后散发出无尽光子，这些从微观世界而来的光子进入宏观世界，它们兴奋着，雀跃着，瓦房不大，却成了光子的世界，它们尽情奔腾，向着一切缝隙进发，打算湮灭掉所有黑暗。
光子照在一个消瘦的男子脸上，他穿着寿衣，带着一顶黑色帽子，消瘦修长的手指放在床上，紧闭的眼睛，一身蓝色崭新寿衣穿在身上。
僵硬的面庞露出微笑，那原本已经死去的肌肉不停抖动，修长的手指轻微颤动几下，一双眼睛想要睁开却没有睁开，眼皮跳动，似乎下一秒就要睁开。
一轮圆月照耀天空，无尽雾气匍匐地面弥漫，蟋蟀停止了鸣叫，知了紧紧抓着树干。
“咯噔，咯噔。”
时钟秒针运行，发出咯噔的声音，周围的安静让时钟声音明显。
这是一间红砖瓦房，分为东西屋与正屋，西屋内一头老牛在反刍，那双冰冷清澈的眼睛注视着隔壁房间一切，不知在想着什么，东屋内睡着一男一女，他们劳累一天，陷入了梦境，旁边则躺着一个小男孩，即便昏睡一双手也紧紧握着被单，也不知什么事情让他紧张。
“咯噔，咯噔。”
安静夜色，寂静无声，穿着寿衣的老者，手掌用力，想要撑起腰部起身，手脏与竹席发出咯噔声音。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