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
裴少君带着四人站在九霄桥的桥头。
林溪这才看清矗立在扶云湖正中的那座高大的木拱桥。
桥长九里,最高处离湖面足有十丈,粗粝的桥身似乎爬满了裂纹,可细细看去才发现这裂纹竟似一组组的星辰图。
太阳从镶着金边的云层里一跃而出,万丈金光直直的照在对面的那座古老的城墙上。
不过刹那间,城墙上泛起流光与朝霞遥相呼应,羽鹤灵雀翩翩起舞。
林溪猜想来这木桥与城墙必定都刻满了阵纹,不然又如何守卫千重楼这许多年。
扶云湖周边不可御空飞行,正好慢慢走过去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难怪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带我们上山,如此美景值得细细品鉴……”林溪赞叹不已。
如此景色如此用心,制作这木桥与城墙的人实在是玲珑心思。
“快看,下面的湖里有鱼……”羲长乐扯着何飞岩的袖子扒在栏杆上向下张望。
九霄桥倒映在湖面上,许多灵鱼探出来头,湖面涟漪阵阵将那桥身倒影碾成万点碎金。
“这里的鱼能吃么?”宋小鱼真诚发问,或许烤鱼也很好吃。
裴少君嗤笑道:“不能!你不是叫小鱼儿么,怎么天天惦记着吃鱼,不合适吧……”
“……”宋小鱼恋恋不舍的望着桥下,不死心道:“其实,没鱼虾也行……”
“呵呵,里面有只七阶的紫云蛟,要是它同意了你随意,但如果它要吃你的话你就跑快些……”裴少君觉得这四个小弟子都很好玩。
一听说湖里有蛟,三人瞬间就老实了。
桥面上也有了其他弟子来往行走,他们脚步匆匆与林溪的悠闲自在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会裴少君行礼。
“原来当大师兄这么威风的么?”羲长乐有些不解。
其实林溪也不明白,他们各峰的大师兄多了去了,也没见谁这么威风。
“当然威风啦,一旦遇袭长老们死战,首座就是带着弟子们逃命的人,也是负责宗门传承的领头人,怎么会不威风……”一向没个正形的裴少君有些淡淡的。
“遇袭?哈哈哈,又想忽悠我!我已经不是那么好骗了,还有谁胆敢袭击我们四大宗门,不想活了么……”羲长乐觉得匪夷所思。
林溪却与宋小鱼对视了一眼。
何飞岩咳了咳与她传音:“你想一想,谁天天想要弄死你……”
“我那是……”羲长乐气结又说不出话来,她怒视何飞岩,气鼓鼓的去挽着林溪的胳膊。
林溪倒不意外,毕竟千重楼能从唯一的大宗门落到四大宗门之末,可不是一句世事无常说的清的,暗地里没人打主意绝不可能。
“其实,若是攻打千重楼,日初之时便是最好的时机……”裴少君腰杆挺的笔直,手握乌笛指向朝阳。
林溪看了看身后绯红的朝霞,和对面镶上一层金边的古城墙。
点头赞同道:“这个时候站在城墙上会被太阳刺的睁不开眼。但我等修士灵识尚在,仅凭这一点,就说是最好的时机多少有些牵强……”
“……如果,守城的只是一些低阶弟子呢?连扑天盖地的攻击都看不清楚……”裴少君嘴角轻扯。
林溪往前走了几步才道:“那这守与不守又有什么区别……”
敌人打上门来,没有高阶哪里守的住。
就像归元宗,就算有成千上万个林溪,也比不过一个紫宸尊者。
所以有时候为了保住高阶修士,牺牲一些弟子,哪怕是天才弟子,也是值得的。
很残酷,但很现实。
“若是……有人攻打归元宗你会守么?”裴少君有些好奇。
林溪想都不用想便道:“守的住就守,守不住就跑,我这样的修为能带师侄们跑的远远的,就是老祖显灵了……”
“可是……若是你走了,便会害死无数的人呢?”裴少君望着才刚刚照到桥身的朝阳眯了眯眼。
林溪发现,不论是归元宗还是千重楼都喜欢问这种假设性的问题。
凭着这些就想考察弟子的心性?
真是天真的可笑!
她毫不迟疑道:“那又如何!人总有一死,想来也是命该如此,要怪便怪天地不仁与我何干,我总不能比天地还厉害吧……
能像大师兄那样保留火种才是最重要的,我说的可对?”最讨厌的就是道德绑架了。
“对极了!”裴少君浅浅笑道。
千重楼也是吃了大亏才悟到这个道理,之后便提前安排好首座弟子,看来这个林溪虽然有些惫懒,但脑子甚是好使。
“哗啦啦……”
“哎呀,快跑啊……”
一条满布紫色鳞片的巨大蛟尾用力拍打着湖面,木桥上便像下了暴雨一般。
桥上的弟子都像受了惊的羽燕,飞一般的狂奔。
裴少君与几人传音:“抱歉!紫云蛟性情淘气,爱捉弄来往的弟子,大呼小叫的跑上几步它就会高兴好久……”
关键是它不高兴了就变着法儿的捉弄人。
林溪无语,原来是跟林呜呜一样淘气的灵兽。
羲长乐及时的躲在何飞岩身后,只被淋到少少的一点,看着像落汤鸡的几人哈哈大笑。
也不知是不是笑的太过嚣张,桥下的紫云蛟特意拍起一蓬湖水又将几人全方位的浇了一遍。
特别是裴少君,被淋的都睁不开眼了。
“嗷啊……嗷啊……”紫云蛟把小山一样的脑袋伸了出来欢快的大叫。
一对深紫色萦绕着雷电的鼓包自额顶凸出,眼瞳竖长,身上的鳞片像水晶一般闪耀。
裴少君灵气一转烘干了自己的法衣,板着脸训它:“今日有外客来访,你再淘气我就去告状了……”
紫云蛟眼珠转了转,湿哒哒的大脑袋一阵摇摆,裴少君才烘干的法衣又湿了,身旁的四人也没逃过。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紫云蛟欢快的甩着尾巴“扑通”一声扎进了湖底,溅起的水花又将几人从头到脚浇的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