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安的事,她没有开口问,羲婉儿也没提,两人都极默契的假装这件事不存在。
这三日林溪过的很开心,她时不时就在想,这样一直假装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娘亲,你喜欢这里么?”林溪有些眷恋来之不易的母女之情。
“喜欢!喜欢极了,这里有我的羲儿啊……”羲婉儿轻轻的抚着她的脸,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
“那……”林溪鼓起勇气,喃喃道:“娘亲,你留下来可好……
天地虽大,我总记挂你可有落脚之处、可有人对你不利,我会,担心……”
羲婉儿眼眶红了红,强笑着没有回答,只像小时候那像揽着她轻轻的拍着。
林溪的一颗心慢慢的变凉。
到了夜里。
月上中天,清辉遍洒。
微风轻拂,树影婆娑。
碧幽潭的屋子里冒出一缕青烟,这缕青烟悄无声息潜入林溪的房间里。
她正躺在床上睡觉,这是她一向的习惯。
青烟绕着林溪转了一圈后原地消散,她似乎睡的更沉了一些。
碧幽潭外则出现了一团似有似无的水汽,时而消散时而出现,像是在追逐什么东西一般。
青元峰的广场之上也出现了这团水汽,慢慢的竟化作人形。
人形水汽的手中冒出一束黑气,黑气像针一样为其指明了方向。
氤氲的水汽于山谷之中实在常见,故而十分隐匿。
纵有人瞧见了,也并不在意,只以为是山林泉水之中自有的。
这水汽最后出现在桃花居的门前,桃花居虽有禁制,却未能挡住这团水汽。
水汽进入了桃花居后化作人形,那像针一般的黑气指向桃花树。
人形的水汽现出了真身,伸手抚向那棵桃花树,可奇怪的是那股气息又消失了。
还来不及思量,她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你在找什么?”
她的身体一滞。
林溪清冷的眼眸静静的望着桃花树下的那人,羲婉儿。
是她让清宝带着令牌四处游荡,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或许,能引出宗内别有用心之人也说不定。
羲婉儿一惊之下,立刻恢复镇定,其中的手脚她略略一想就明白了。
转过身似叹非叹:“你,是故意的……甚至,都不放心让林呜呜靠近我,对么?”
林溪木着脸没有否认,既然敢做她就敢认。
只是心中难免受伤,可再受伤,有些话总得说出来。
“老灵鳅是你的灵兽吧……”她的声音不复平日里的清亮。
羲婉儿也没有否认,玉手轻轻一抬,一个水团出现了,中间正是那金灿灿的老灵鳅。
它看了看林溪,转头又看了看羲婉儿,低下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连我母亲都未必知晓,你,又是如何得知……”
林溪心头有些钝钝的疼,她虽是起了疑心,临到确认之时却是难以平静。
“我……去过玉鳞山的客院,那里有一对太极龙鲤。
它们的气息与老灵鳅很相似,我猜,应该同是吸收了玉鳞山残留的龙气。
那时我就想到,老灵鳅多半是你带去林家的,可你……从未对我说起过……”
羲婉儿从桃花树下慢慢的踱出来,步履不复从前的轻盈,身上洒落一片月华,看上去冷冰冰的。
她轻轻一笑:“你还真是多疑,怀疑它的来历,便故意在它面前显露了魔神令,好叫它通知我引我来此……”
林溪沉默的摇了摇头,其实,她并不知道引来的一定会是羲婉儿,她只是想这么试试。
她更想问,这块令牌有那么重要么?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在看到羲婉儿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沉到了谷底。
这几天林溪一直在反复劝说自己,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她鬼使神差的问道:“你处境还好么?要找这个令牌的可不止你一人……”
羲婉儿柔柔的笑了笑,那笑意未达眼底。
“你是想问,我为何要寻这魔物?还是想问,我是不是魔修?”
林溪也笑了,笑的十分难看:“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没这个意思!”
道魔之争她从未放在眼里,她真的只是担心羲婉儿的处境,担心她是不是被人逼迫。
“是么?那你是在担心我?”
“我是你的女儿,担心你,不应该么?”
“说的也是,可林清安还是你爹,你从不在意,打小就不在意……”羲婉儿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
林溪喉咙有些发堵:“我,我只在意对我的好的人……”
羲婉儿突兀的笑了,她拢了拢发鬓:“也是,你当然不在意。
你生性多疑冷心冷肺,谁都不曾放在心上,你刚来的时候,我对你好不好你也不在意……”
她走近了些,贪恋的目光在林溪的脸上流连。
她柔声道:“你不是我的女儿,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羲儿!
我的羲儿,永远不会用那样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冰冷、疏远、防备,带着杀气……”
林溪的眼泪猝不及防的流下来了,就像被钉到了死穴一般。
她用手掌抹去眼泪,扯着嘴角努力表达出自己的不屑。
“你明知我不是,为何还要对我那么好?”
羲婉儿转过身,整个人都颓废了一般:“我想找回我的女儿……
可是,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只有你……那个来自异世的灵识!”
林溪很委屈,她的眼泪已经擦不干了
她颤声道:“我不是……我没有夺舍,你可以找人查,也可以找法宝来看,我就是林溪……”
羲婉儿也很伤心,同样也是泪光盈盈。
她哀伤的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我知道你不是,你……
你很好,聪明、机智、孝顺,可你再好也不是我的羲儿,不是我从小带大的宝贝……
我的羲儿很傻,胆子也小,她不敢一个人走过栈道,她会牵着我的手,牵的紧紧的,手心都会沁出汗渍。
她傻呆呆的,你知道么,有时候我都想放弃她了。
我不想理她,可她不懂,她还是会……在水台边上,一直等一直等,等着我……”
羲婉儿的手向前伸展着,仿佛牵着她最珍贵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