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靖安王旧宅的青瓦,宋明允已经蹲在书房雕花窗下。
他叼着根狗尾巴草,指尖摩挲着玄鸟玉佩——昨夜发烫的位置还残留着体温,暗纹里的细痕在晨光下像道银色的疤。
\"大人,那暗格在房梁第三块松木板下。\"阿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抱着个铜制烛台,发梢沾着旧宅的浮灰,\"我按玉佩上的纹路量过,从门楣往下数,正好七尺三寸。\"
宋明允仰头看了眼斑驳的梁木,突然伸手勾住房梁翻了上去。
松木板的缝隙里塞着陈年蛛网,他用系统送的银制喉管探测勺挑开,\"咔\"的一声,暗格露出道半指宽的缝。
\"有东西!\"阿秀踮脚举高烛台,火光映得宋明允眼底发亮。
他摸出个巴掌大的檀木盒,盒底刻着\"初代\"二字——正是前晚在玉佩背面发现的字迹。
\"和靖安王遗书上的'忠君报国'四个字,起笔弧度一模一样。\"他掏出系统奖励的放大镜,镜片压在\"初代\"二字上,喉结动了动,\"老王爷当年怕不是在给影卫立碑,是在记罪。\"
\"大人!\"院外突然传来张老三的吆喝,\"阿秀妹子让我搬的旧书卷到了!\"
宋明允翻身落地,檀木盒往袖中一塞。
偏厅里堆着十数箱霉味刺鼻的旧卷,阿秀正蹲在箱前用竹片挑封条,指尖沾着墨渍:\"这些是西跨院杂物间的,我昨儿闻着有纸页味......\"
话音未落,一张泛黄的信笺\"刷\"地从卷中滑落。
阿秀眼疾手快抄起,睫毛颤得像受了惊的蝶:\"大人,这落款日期......是靖安王削职当日!\"
宋明允的狗尾巴草\"啪\"地掉在地上。
他接过信笺时指节发紧,烛火在信纸上投下摇晃的影:\"陛下允我归田,实则欲封吾口......影卫非为护国,实为掩罪......\"
\"和左丞密室那封'遗书'对得上!\"他突然笑出声,指腹蹭过信末模糊的压痕——是靖安王府的麒麟印,\"老王爷早把刀架在皇帝脖子上了,只是这刀锈在匣子里,等我来拔。\"
阿秀把信笺捧在掌心,像捧着块烫手的炭:\"那咱们......\"
\"抄三份。\"宋明允扯下外袍铺在案上,从袖中摸出系统给的竹制骨节测量尺,\"一份送兵部周尚书,他儿子在影卫当差,早憋着掀盖子;一份给御史台陈右都,那老头就爱扒皇家烂账;最后一份......\"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老槐树上,\"给退隐的李阁老,当年他替靖安王拟过谢罪表,最知道其中关节。\"
\"可这要是被人截了......\"
\"所以得让他们错开时辰递。\"宋明允抄起狼毫,笔尖在墨里蘸得极深,\"周尚书辰时三刻递,陈右都巳时整递,李阁老......\"他抬眼望了望日头,\"等城门楼子敲过午牌再递。
三封折子落进御案,皇帝就是想捂,也得先捂自己的手。\"
回程的青石板路上,陆沉突然按住宋明允的肩膀。
这个总像块冷铁的男人侧过耳,剑眉拧成结:\"后面有四个。\"
\"几个毛贼?\"宋明允歪头笑,故意提高嗓门,\"我昨儿还和张老三说呢,皇帝要是早知道影卫干的那些腌臜事......\"
\"大人!\"张老三立刻扯他袖子,眼角直抽——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
宋明允顺势踉跄两步,\"啪\"地撞在茶棚柱子上,怀里的信笺\"哗啦\"撒了一地。
\"对不住对不住!\"张老三弯腰捡纸,宽大的捕快服扫过宋明允脚边。
等他直起腰,宋明允袖中鼓囊囊的信笺已换了个位置——真副本进了张老三的靴筒,外头露着的,是半页抄得歪歪扭扭的《三字经》。
四个灰衣人缩在街角茶桌后,茶盏碰得叮当响。
宋明允摸出怀表晃了晃,冲陆沉挤眼睛:\"走,去醉仙楼吃酱肘子,我请——反正有人结账。\"
月上柳梢时,宋明允的书房还亮着灯。
两封信件并排在案上,一封是靖安王的遗书,墨迹里浸着百年前的血;一封是刚发现的密信,纸页上还留着阿秀的指纹。
\"你当年发现了皇帝篡位的秘密。\"他对着烛火喃喃,手指从两封信的\"影卫\"二字上一一划过,\"现在......我也快了。\"
烛芯\"噼\"地爆了个花。
宋明允突然起身,从柜中取出个锁着铜簧的木匣——那是系统奖励的\"历史真相碎片\",如今已攒了七片。
他把两封信小心收进去,木匣扣上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响,三更了。
宋明允摸了摸袖中玄鸟玉佩,突然想起明日要往宫里递的帖子。
他对着烛火理了理官服,嘴角勾出抹极淡的笑:\"陛下,该醒了。\"
烛火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将案上两封信的字迹叠成一片。
月光透过窗纸爬进来,正好映在\"影卫非为护国,实为掩罪\"那行字上,像道即将破晓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