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莹,方才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何事?”沈知意微蹙眉头,疑惑地询道。
“我亦是才过来片刻,便见这种场景了。”柳莹摇头道。
“听祁媒说,方才这杂役竟擅自去高阶官媒寝宿院中洒扫,一个新来的杂役却不知规矩!还想偷偷溜进官媒寝宿!被祁媒给抓了个正着。”身旁的一位官媒姐妹接话道。
原来如此...这杂役果真有蹊跷!
一众官媒姐妹连声附和:“将他撵出去!撵出官媒衙!”
可那杂役却似是完全不理会一般,他不作任何回应,只是自顾地咬着牙极力挣脱着绳索。
杂役管家老周头连忙赶来,满脸焦灼:“我就才回去返乡几日不在,你怎生闯了这么大祸?!”
“老周头,你可算回来了!这个人趁早给他撵出去!否则的话,就莫怪我去报官了。你说说你,在这里当值也有些年头了,怎何人都能招来做杂役?”祁苓气冲冲地威胁道。说着,不时转头瞪向跪在地上的杂役。
自打有了这衙署,老周头便在这里当值了,故而所有杂役想进来谋求一份工,皆须由老周头亲自带着传授规矩和经验,每一位皆无例外。
分明是这名杂役有蹊跷...
老周头连忙低头哈腰:“祁媒说得对,是我没管教好就回去返乡了...”
挤在人群中的沈知意喊道:“我可以作证!”
众人闻声皆转首看向她,她慢慢挤出去,直至祁苓跟前。
那杂役方才还在狰狞着,见到沈知意后立时意味深长地由鼻孔呼出一道长气。
沈知意斜睨着他,对众人道:“昨日清晨,在低阶官媒寝宿院落中,我亦是见到他在佯装洒扫着何物,但那院落之中分明无半点杂物!”
祁苓闻言轻轻颔首。
沈知意续道:“况且,老周头的为人众姐妹也是有目共睹,他绝非轻易将新来的杂役安置到如此私密之地进行洒扫。”
众姐妹连连称是。
那杂役却依旧闭口不言,只是唇角微勾,似有挑衅之意地凝着沈知意。
老周头插言道:“今日起,你还是莫要待在这里了,收拾完行囊就走罢!”
言罢,径自上前为其解了绳索。
就在众人一一离开这热闹之地时,那杂役缓缓起身,揉了揉手腕动了动脖子后,“唰”地一下,一个箭步来到沈知意跟前,将沈知意拖拽至后方,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他瞳孔涨圆,似是要将眼前人置于死地一般。
沈知意被掐得喘不上气,她用力挣扎,却只觉窒息难耐。
柳莹与祁苓见状不妙,抄起身边家伙冲这杂役奔来。
来不及闪躲,“咚”的一声巨响,杂役的后脑勺便被老周头不知哪里抄来的铁楸砸晕。
沈知意这才得以被解救,她蹲在地上不住地咳嗽。
柳莹扔掉手中家伙赶忙跑来:“知意!”她轻拍其后背,却见沈知意连连摇头摆手。
祁苓怒嗔:“这杂役究竟是何人?!不过是揭穿了他的不守规矩,他却要对知意下此狠手?”
老周头亦是惊魂未定,他摇头道:“这人名唤阿海,自称其未有大名。自小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只道是从对岸的清水镇而来,为了讨生活才来的青洲。”
这名字、身世、来历听起来如此虚晃...
此人定是在说谎...骗了老周头、骗了大家!
沈知意虚声道:“依我看,此人现下多在这里一时,我这安危可就难保...还是尽快报官将其送至衙门为妙。”
老周头点头道:“我这就将他绑起来,速速送至衙门!”
柳莹与祁苓将沈知意扶回寝宿。
这跨院对于祁苓来说,已是许久未有来过。
不论是谁,正值下品官媒时,皆要在此院内住上一段时日。
待沈知意坐定后,祁苓环顾四周道:“上一次来这跨院还是一年前了。”
“这么说来,你是做了一年的低阶官媒,便升衔至高阶官媒?”
见祁苓不语,沈知意复又问道:“对了,方才你见那‘杂役’欲进官媒寝宿,他去的是哪位官媒的寝宿?可有做了什么?”
“他去的正是你曾在高阶官媒院子的那间空房。”
她转身道:“但也仅是一只脚才踏进屋内,便被我看见。”
“为何你会看到?据我所知,你的寝宿与那间空房可是隔了一道扇形石门...”
祁苓捏了捏裙摆:“只是路过罢了。”言罢,向门口走去:“你且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
沈知意望着那道单薄的背影暗自叹道:只怕是另有所因....
柳莹端来一杯茶盏,蹙眉道:“喝杯茶罢。方才可把我吓坏了!”
幸而有老周头那一铁楸,否则的话,人还未掐至死,也怕是会被掐晕。
接过茶盏,方要抿上一口,便听到门外传来老周头敲门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
柳莹将门打开:“老周头,何事如此慌张?”
“那杂役,阿海,他咬舌自尽了!”老周头满头大汗。
沈知意“腾”地起身:“自尽了?”
“对,方才我将他绑上之后去寻了推车,正推着推车过来,便见阿海嘴里都是血...待我细细一看才知是咬舌自尽了!”言罢,老周头便将挂在脖子上的白布扯下擦了擦汗。
“媒人们,你们说这该如何是好?现下媒官大人也不在衙署...出了这档子人命,我该去寻谁是好?本来是要报官解决,现下...这人没了,这官还报吗...?”老周头焦灼地望着她们。
“报!去大理寺,寻郑岩。”沈知意定睛道。
“等等!老周头,你一个人怕是说不清楚,我陪你一起去罢!”柳莹接道:“知意,你一个人可行?我去唤温媒过来陪你?”
沈知意浅笑着回应:“不必,我一人尚可。要害我之人已自寻短见,这官媒衙里,我还怕谁不成?”
言罢,柳莹攥了攥她的手,便与老周头前去侧院搬尸体。
又是咬舌自尽...与上回在青洲界欲追杀她的黑衣蒙面人同为一种死法...
沈知意更加笃定这位名唤“阿海”的定是在为苏婉柔那等人效命。
希望今日这次即是最后一次,说不定十日之后“天香阁后门”处便能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