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将李承渊挪至床边。
韩大夫匆匆赶来。
“怎受了如此重的伤...?且让老夫看看!”韩大夫检查其伤口后又为其把了把脉。
若非谢榕屿提前将那毒箭拔出,并为此寻了药丸,定会危及性命。
事情发生过急,已然忘记问谢榕屿为何那时会出现在清水镇...
“云儿,你去帮爹把刮刀还有纸笔拿来。”
韩云应声退下。
韩大夫连连叹息,沈知意蹙眉道:“韩大夫,他是替我挡箭才受此重伤。现下情况如何...?”
韩大夫摇头道:“不容乐观。这箭上的毒素已然蔓延至全身,幸亏你们给他为了止毒丸。但那止毒丸也只能暂缓方中毒不久的毒,况且止毒丸亦不是神药...”
“虽然不容乐观,但也并非没救。稍候云儿会按我说的方子去抓药煎药,接下来的几日便要看他的造化了...”韩大夫续道。
话音方落,便见韩云将刮刀与纸笔尽数拿来。
韩大夫将方子写好后交代韩云尽快去抓药、煎药,刻不容缓。又交代她告知两位学徒先代他为来此拿药的病人抓药。
他将李承渊的衣服解开,露出伤口处,见那疮面快要溃烂,沈知意心倏地一紧。
韩大夫手执刮刀,在其伤口处将溃烂面全数刮掉。见沈知意于心不忍,韩大夫便道:“沈姑娘且先行出去罢,老夫还要为他刮骨疗伤,你还是不看为好。”
沈知意颔首推门而出。
见外面已排着众多等着抓药的人,她不免心生愧疚之意。
正在抓药的韩云见状,大声吆喝着韩大夫的两位徒弟:“喂!你们二人,在我们药馆也是学了有一段时日了,现下正是需要你们好好出力的时候!”
两位学徒极有干劲地回应着。
沈知意对韩云及排队抓药的百姓深福一礼。
柳莹上前问其情况,沈知意便道:“毒素已蔓延全身...幸而并非完全救治不了,韩大夫正在为他刮骨疗伤...”
“他是因我而伤,后面我会过来照顾她,直到他痊愈...温钰呢?”
“温媒在你进去的时候便去送推车了。”柳莹继而笑道:“知意,你何时与李承渊成为...”
沈知意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言李承渊乃她夫君一事,“腾”地一下脸上漫起红晕。
眼下哪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沈知意方要开口反驳,便被柳莹截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现下不是打趣的时候,你看看你这一身血渍,还是快回去把这晦气的衣服换下罢!”
二人返至衙署,沈知意换掉衣服后来至厅堂。
见一位杂役从外匆匆跑来:“沈媒人,王怀瑾、王公子给您留的信。”
王怀瑾递来的信?细细想来,两日之后便是要去那天香阁后门与那“神秘之人”碰头,莫非...?
可信函中的内容却与天香阁后门的事不甚相关:
「见字如面,公主殿下:火药粉一事我已打探清楚,须尽快相见与您商榷!」
沈知意合上信函,来不及向旁人解释,径直奔向马棚。
策马赶至城门马厩,她小心翼翼地走进藏着白马寺后门的小巷之中。
这门属实难以分辨,若非上回特意留意,如此隐蔽之处实属难以寻着。
门内将士低声问道:“来者何人?”
“沈知意。与王怀瑾、王大人有约。”沈知意低声应道。
门内不再回应,却见门从内侧缓缓打开。
“你家大人在何处?”
“回禀公主殿下,大人在厅房。”
从后门至厅房的距离很近,但沈知意却疾步而行。
王怀瑾坐于厅房案前,正蹙眉盯着手中又一封信函。
“王公子,可否聊聊那信函何意?”沈知意急促道。
王怀瑾抬眸,将信函递于沈知意。轻叹道:“你看了便知。”
接过信函,片刻,沈知意的瞳孔骤缩:“运火药粉是为了做炸药攻打织羽国?!”
信函上的文字即像刺一样扎在沈知意的心上...
迄今为止,这炸药已是做了一年有余,沈知意怒火中烧:“我要赶回织羽!”
“不可!”王怀瑾反驳道。
“为何不可?”
“现下织羽许是危险重重,你去也怕是送死...”
“那我便眼睁睁还看着我母妃、王兄、织羽国的子民...就这样等着被青洲攻打?!”
“......”
“王公子,这信函你是从何而来?”
“我去寻了陈景元,以其性命相威胁,逼他告知于我天香阁后门究竟有何人在密谋何事...”
他起身顿了顿,边踱步边续道:“陈景元将幕后黑手道出,与你那日所言的名单竟如出一辙!”
“赵鼎真与苏沐值?”沈知意怔色道。
“正是,他们巧舌如簧,一步步谋得圣上信任,逼迫镇国府侯爷谢广臣动军攻打织羽国...那火药粉,也是他们早就密谋已久!”王怀瑾激动地言说着,却不敢直视沈知意那透着绝望的眸。
沈知意欲夺门而出,王怀瑾一个箭步拦住她。
她却冷声道:“让开。”
“让开可以,织羽国亦是我的家乡。但眼下切莫不可冲动,我们还需从长计议...”王怀瑾笃定道。
“哦?王公子竟还记得自己真正的家是在织羽?”沈知意轻哼一声:“我方才有言说我是要冲动行事?”
她抬手搭在王怀瑾手臂之上,将其缓缓压下。淡声道:“王公子,你有所不知,我方才救了一位欲被强行送去冥婚的姑娘。”
王怀瑾被眼前人这一举动微微震住...方才还是冲动的面孔,竟转换如此之快...
“青洲的姑娘我救下了,织羽国的子民,知意亦会救下!”
沈知意侧身转出厅房。
王怀瑾攥紧双拳,将愤怒与自己的无能为力尽数打在门框上。
他一个小小青龙营,此时又该作何?如何帮到沈知意与自己的家乡织羽国?
沈知意策马来至医药馆,韩大夫正低头配着药材,抬眸见来人是沈知意,便又继续忙活手中之事。
轻叹一声:“你那...夫君,情况已渐渐稳定下来。”
沈知意缓缓坐其床边,伸手抚着他苍白的面庞,眼角噙着泪。
低喃道:“对不起...”
韩大夫开口道:“方才喂了药,再等些时日,这几日还须好生调理...”
“韩大夫,我现下便要带他走。”一滴泪划过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