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杳神色淡淡,轻笑道:“那就祝陈公子新婚快乐,若是我有空,一定亲自去陈府祝贺。”
她很敬佩辅国将军夫妇,对陈老夫人和陈子烨也有好感。
但她已经有阿阙了。
就不能再给陈子烨希望。
陈子烨见她没有任何挽留,心底泛起苦涩,他从袖口拿出请帖递过去,“五天后,我在陈府恭候谢小姐。”
按理说,送帖子这种事。
管家安排就好了。
只是他想亲自看看她,也好了却心中的贪念。
谢清杳诧异:“这么快?”
陈子烨道:“我与乔小姐都想尽快完婚。”
谢清杳深吸一口气,似乎有点叹息,但幸好两人都是极好的,要是婚后喜欢,也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一定去。”
陈子烨离开了慈恩公府。
这时,雪已经下得很大了,他裹了裹身上的斗篷,心中有些酸涩,他喜欢谢清杳,乔小姐喜欢裴元阙。
这注定是一场没有感情的婚姻。
五日后,多少玉京贵女心都碎了,她们心意的陈公子要成婚了,不过好在,陈子烨还有一个哥哥。
还尚未成婚。
“快看,新娘子来了。”
谢清杳看着两人拜堂,她能感觉到红盖头下面,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她心有不安。
她侧眸。
“看见柔柔了吗?”
花蕊已经在人群里找了一遍,“奴婢没有看见,小姐,您别着急,说不定祁姑娘是有事耽误了呢?”
喜堂,已经送入洞房了。
谢清杳悄悄离开陈府,拐角处,碰到了急得满头大汗的萍娘,“萍姨,柔柔呢。”
“出事了!”
萍娘眼睛红肿,把纸条塞到谢清杳手里。
谢清杳瞳孔微颤,这是威胁信,那人把柔柔掳走了,并要挟不能报官,也不能乱声张。
点名要她一个人前往。
“蒲玉渡?这不是码头吗?”
萍娘自责道:“我这几天在外做工,又忙又累,好几天没关注柔柔认识了什么人,她肯定是被人骗了。”
就像上次那个采花贼一样。
听此,谢清杳道:“不,萍姨,那人只让我去,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对不起,是我连累了柔柔。”
萍娘摇头:“谢小姐,快别这么说,既承受了您的恩惠,就要承担您的风险,柔柔也不会怪你的。”
谢清杳眼中闪过冷意,她道:“萍姨,我去码头,会拖延时间,不过需要你去报官。”
萍娘犹豫道。
“谢小姐,那人不是说,不让报官吗?”
谢清杳道:“萍姨,仅凭你我二人,能救出柔柔吗?就算我牺牲,恐怕那人也不会放过柔柔。”
萍娘眼神逐渐变得鉴定,“好,谢小姐,我明白了。”
新房里,陈子烨轻轻把乔竹心放下。
丫鬟在小姐耳边说了什么,乔竹心蹙眉,目光落在陈子烨身上,见他焦急不安,欲言又止。
她嘴角轻勾,掀开红盖头,将喜服脱下。
陈子烨愣怔,在看到她穿着的中衣时,忙转过身,心脏砰砰乱跳,他实在是吓着了。
“乔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你猜。”乔竹心心情原是不好的,但现在觉得挺有意思的,她换好劲装,拿起了一把剑,打开窗户,握住男人的手腕道,“走。”
陈子烨疑惑:“去哪儿?”
乔竹心跳出窗户,看着热热闹闹的宴席,道:“谢清杳突然离席,一定出事了,陈子烨,我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你也别矫情了,走不走?”
她朝他伸出手。
大有一副‘你不去我去’的样子。
“走!”陈子烨握住她的手,那一刻,他觉得她比他勇敢多了。
乔竹心问:“采葵,知道该怎么说吗?”
“奴婢明白。”采葵应声。
小姐和姑爷刚走没多少,喜婆就来了,看着就只剩下一个小丫鬟的新房里,直接愣住了。
喜婆听过两人并非情愿成婚,意识到不对劲。
还不等采葵解释,她就跑出去请老夫人了。
采葵:“你听我…”
扯啊。
“……”
很快,陈老夫人着急忙慌来了,她看着衣架上的两套喜服,紧绷的弦还是断了,她坐在圆凳上,叹了口气。
“他们去哪了?”
采葵跪在地上,道:“小姐不喜拘束,约着姑爷出去玩了。”
陈老夫人眼神一亮:“当真?没吵架?”
“回老夫人,真的没吵架。”采葵磕头道,“请老夫人恕罪,小姐无拘无束习惯了,觉得闷,就拽着公子出府了。”
陈老夫人道:“起来吧。”
采葵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老夫人没有生气。
到达蒲玉渡时,天已经黑了。
湖中间停着一艘小船。
冰面不知为何消失了。
谢清杳垫脚,看清楚里面有个人,她着急四处环顾,有个孩童上前,抱着一个箱子上前。
孩童问:“姐姐,你要找人吗?”
“对。”谢清杳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不想以恶意去揣测她,“你知道在哪儿吗?”
孩童递过去箱子,说:“这是一个姐姐让我交给你的。”
谢清杳问:“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不知道。”孩童摇摇头,“她只让我待在这里,等一个披着白色狐裘斗篷的姐姐。”
谢清杳接过箱子。
孩童便蹦跶着离开了。
怕箱子里有暗器,她离得很远,用匕首划开边缘打开,她戴上手衣,拿出信,字体隽秀。
大约是女子写的。
最近,谢清杳只得罪过贾舒蝶,有渊源的也就还有个周月,但周月还不至于恨她到这种地步。
信上让她划船到达湖中央,与祁柔做交换。
四周空旷,只要有官兵来。
绝对能让人察觉。
她声音清冷,“我怎么确定穿上的人是祁柔呢?你不如出来与我相见,冤有头债有主,何必伤及无辜?”
可下一秒,船体就漏水了。
谢清杳呼吸一窒,赶紧上了船,用力划着抵达湖中央,前面的船已经溢满了水,马上就要淹没了。
她已经顾不得其他。
“祁柔!快醒醒。”
船上,女子靠在船壁上,像是昏迷了。
谢清杳停稳船只,累得喘着粗气,她用船桨拉进两条船之间的距离,她一脚迈过去。
船上的水,已经漫过小腿了。
她握住她的手,却感受到她胳膊有劲儿,昏迷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眯着眼想要去看清她的脸。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贾舒蝶反握住谢清杳的手,往前一拽,“谢清杳,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舍弃自己的性命啊。”
谢清杳强压内心的恐慌,问。
“祁柔呢?”
贾舒蝶目光落在远处货物后面,她脸色低沉,阴恻恻道:“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吼叫没?我可是给她安排了好几个男人,只要你上了当,他们就可以玩了。”
“丧心病狂!”谢清杳转身,想要上船。
为了害她,竟然把这里的冰面全部捣毁。
但贾舒蝶死死拦着。
她眼睛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谢清杳,咱俩的事情还没完呢!”
突然船体猛地一沉。
两人身体一晃,差点摔进去。
谢清杳听到祁柔的呼救声,她深吸一口气,说:“贾舒蝶,这船快沉了,你为了弄死我,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值吗?”
“值!”贾舒蝶大吼。
见她已经病入膏肓,早就被恨意支配。
谢清杳不再与她耽误时间,一把将她推开,跳回到船上,刚拿起船桨,可贾舒蝶紧追不舍。
贾舒蝶跳进水里,死死拽着船体。
谢清杳用船桨拍她都没有任何作用。
贾舒蝶拿出匕首,疯狂地往船上扎洞,水猛地涌入。
“谢清杳,我早就了解过了,你不会凫水,我也不会,你跟我就一起死吧!我们到了阴曹地府,我害死了你,我一定是厉鬼,到时候,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哈哈!”
谢清杳望向岸边,似乎有人影,她静下心仔细一听,有男人的惨叫声,蓦地,她松了一口气。
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深知,祁柔已经得救了。
她道:“贾舒蝶,你不爱惜自己的命,到了阴曹地府,你不会变成厉鬼,你只会被厉鬼折磨。”
贾舒蝶冷笑:“我只要你死。”
突然,刮起了大风。
船开始乱飘,水已经淹过船只,谢清杳无助,她不会凫水,四周也没有可以抓住的地方,冰块像是消失了似的。
贾舒蝶已经被吹走了。
谢清杳记得如何自救,可这一刻,她是恐慌的。
她死了。
爱她的人会很难过。
她冻得四肢僵硬,深吸一口气,自然放松,耳朵在水里快要冻掉了,她快速呼吸保持平衡。
可还是被风吹着,不断漂离湖中心。
“母亲…”
她快要昏迷了。
不知过了多久,腰间突然一沉,谢清杳猛地睁开眼睛,以为是贾舒蝶,“放开我…”
“是我。”她搂住她,轻声道。
谢清杳诧异:“乔、乔小姐?”
乔竹心游到大的冰块前,道:“嗯,不要说话,保存体力,听我的指挥。抱住冰块,我带你上岸。”
期间,谢清杳不敢用力,怕把乔竹心也拽下去。
岸边,祁柔他们早就等急了。
陈子烨伸手,拽上谢清杳,随后,又将乔竹心拽上来。
“借斗篷一用。”乔竹心解开陈子烨的斗篷,盖在换身打颤的谢清杳身上,“快将她去船里避雨。”
谢清杳虚弱道:“多谢乔小姐。”
她无力地趴在祁柔身上,在乔竹心的帮助下,上了马车,身上的衣服又湿又冰,祁柔帮她拖去外衣。
之后,祁柔便抱着她,让她在自己身上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