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冷冷地看着他。
“谢宗,我看你是疯了,无故抓人,还囚禁人,你这样做是犯法,你不继承谢伯父的遗志,却消耗谢府的气运,你简直枉为人子。”
到现在,她始终记得。
谢宗父亲离世前,那些遗言,她都铭记于心,可谢宗在干什么?
从侯爷贬为伯爷,很光荣吗?
管家赶紧跑来,他着急道:“老爷,不好了,谢、谢小姐…”
“她来了?哼,来得还挺快。”谢宗吩咐道,“给本伯把她拦在院子里,不用担心她受伤,本伯要好好教训一下此逆女!”
林岚握起手,捶在谢宗的后背上。
“你敢伤害杳儿,我跟你拼命!”她气得浑身发抖,“静王视杳儿如命,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做,一定不会放过你。”
谢宗脸色不大好看:“说起来,本伯也是静王的岳父,他打我,就是不孝顺!”
罗愉嫣站在管家旁边,心底一沉。
她就不该多这个嘴,不过,都这么久了,谢清杳要是来,应该早来了,她提醒道:“管家,你说谢小姐,她在哪儿呢?”
“她…她去告御状了!”管家回神,着急道。
罗愉嫣站正:“什么?告御状?伯爷!您快把翟津和姐姐放了吧,要是皇上知道,这事,可就大了。”
谢宗脸沉了下去,这逆女竟然去告御状。
他回头呵斥:“你生的好女儿!”
“我生的女儿自然是好的!”林岚扬起下巴,满脸骄傲。
谢宗吩咐:“都给本伯滚!”
说着,他便拽着林岚进了寝屋。
罗愉嫣着急地拍门:“伯爷!伯爷!”
屋里,传来怒吼。
“滚!”
罗愉嫣吩咐:“管家,你快跑去告诉老夫人!”
谢宗着急地写好婚书,平摊在她的面前,将朱砂递过去,目光殷切:“林岚,你把婚书写上,我马上就官府销掉你们的婚书,把我们的替换上去。”
林岚果断拒绝。
“不可能,你当婚姻是儿戏?”
谢宗咬牙,脸色阴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林岚:“不可能。”
只见,谢宗拔出剑,林岚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可能同意。”
她深吸一口气,就是没能跟家人见最后一面,她希望翟津和杳儿能帮她照顾好爹娘。
谢宗眉头紧紧皱着,他阴笑几声:“岚儿,你还记得我们成婚时,我说过,我们不会分开,死也要死在一起。”
“来吧。”
谢老夫人老胳膊老腿一直跑,直到冲进屋子,才记起腿上的酸痛,她看着儿子手里拿着剑。
顿时,大惊失色。
“谢宗!你要是敢做傻事,你死了,我和谢府的其他人立马去陪你!”
“母亲,你也要来逼我吗?”谢宗临近崩溃。
谢老夫人含着泪水,歇斯底里:“我逼你?你是你想逼死全家!罗愉嫣!去,把谢府的人全部叫来,一人拿一块砖头,拍死自己!反正谢清杳去告御状,你要是害死了林岚,我们也活不了。”
谢宗咬牙,“是我杀的,又不是你们杀的。”
谢老夫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们孤儿寡母,老弱病残在牢里亦或者流落民间,还能活着吗?”
谢府人不多。
只剩下被裴元祁带走的谢莲华。
以及谢老夫人和罗愉嫣母子。
罗愉嫣抹着眼泪,跪在地上,哭道:“伯爷,无忧还小,他正在上学堂,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啊。”
哐哐哐!
随着金虎军将伯府围起来,谢宗手里的剑掉在地上,看着翟津浑身是伤朝这边跑来,看着两人相拥在一起。
看着为首的谢清杳。
他才如梦初醒:“完了…”
金虎军抱拳:“谢伯爷,皇上命我等将您带去皇宫,伯爷请。”他伸出手,态度不容反驳。
谢老夫人差点气得晕过去。
皇上把金虎军都派来了,说明,皇上对宗儿已经没有容忍度了,她上前求情:“这位大人,老身能不能也一起去?”
金虎军道:“皇上只请了谢伯爷。”
谢宗跟着金虎军走出院子,回头看了一眼老夫人,欲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我…”
他还是走了。
院子里,谢清杳打量了一圈母亲,见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随后,她一步步朝罗愉嫣走去。
罗愉嫣后退,扯出笑容:“谢小姐…啊!”
啪!
谢清杳给了她一巴掌,冷冷道:“你很喜欢看别人院子里的事情是吗?当初,我和母亲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是个蠢的。”
人就应该在合适的高度。
否则,就会利欲熏心,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罗愉嫣红了眼:“谁让伯爷心里想着念着的都是这个女人!?我身为伯府主母,难道就要奴颜婢膝?”
谢清杳道:“跟我母亲有何关系?你都不如去把谢宗杀了,这样,谢府里就没有人敢对你吼了。”
明明是男人的错。
可女人就是喜欢为难女人。
谢老夫人捂着心口,对着罗愉嫣的头发一顿撕薅,又朝谢清杳跪下,“孙女啊……”
然而花蕊眼尖儿。
一下子就扶住了谢老夫人,在影谨的帮助下,硬生生没让老夫人跪成功,花蕊笑笑,这样就不能威胁小姐了。
谢清杳轻笑:“晚辈可受不起,怕折寿。”
金虎军在府外等着谢清杳他们一起去皇宫,见他们出来,示意他们上前面的一辆马车。
“出发!”
谢老夫人身子瘫软,雨滴落下砸在身上,她苦笑:“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早知道,她就好好对林岚了。
林岚一走,谢府就垮了。
“老侯爷啊,我死后,该怎么面对你啊!”
大殿上。
谢宗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看着昔日功臣的子嗣成了这个熊样,裴皇气红了脖子,两边站着可信的大臣和皇子,他抄起奏折。
砸在伯爷额头上。
锋利的折角划破了他的额头,鲜血流下一些。
“朕早有耳闻,你经常去慈恩公府打扰女眷,如今,人家已嫁为人妇,你竟然敢强抢民女,还伤了朕亲自任命的皇商功臣,若是有延误,你伯爷不想当是吧?”
谢宗磕头:“请皇上不要牵连谢府其他人,罪臣全部都认。”
“好!”裴皇冷呵一声,他看向清杳,其实她的态度很明确了,“谢宗以权谋私,不配为官,谢家财产没收,即日起,贬为庶民,逐出皇城!”
裴元祁目光闪了又闪。
谢宗身子瘫软:“多谢皇上饶恕草民一命。”
他被侍卫拖下去时,眼睛还看着林岚,千万种情愫只化为了不舍,林岚并未觉得感动。
若是不舍,之前干什么去了?
谢宗没入雨中,走出皇宫,看着繁华的皇城,苦笑一声。
一辆马车停在身旁,他抬头,裴元祁道:“伯爷,本皇子捎你一程。”
“多谢。”谢宗坐在他的对面,接过毛巾擦拭脸上的雨水,“草民已不是伯爷了。”
裴元祁拿出银票,塞到谢宗手里:“您是莲华的父亲,也就是本皇子的父亲。”
谢宗心中五味杂陈:“莲华自小受宠,不是没有道理。”
想到那个逆女,他心里就生气,岚儿如此,一定就是谢清杳挑唆的,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向着翟津。
那可是外人!
裴元祁意味深长地道:“岳父放心,本皇子一定替你夺回一切,只是,你愿意帮我吗?”
谢宗:“我想想吧。”
谢家人早早收拾好行李,在门口等着了,但有了裴元祁给的银票,他们能舒服些。
谢无忧低着头,没有吭一声。
罗愉嫣难受极了,她的儿子聪明懂事,明明有更好的发展,全被她破坏了,“无忧,对不起。”
“如果有机会,你该给林夫人说声对不起。”谢无忧静静地看了一眼父母,便上了破旧的马车。
娘变了。
曾经,娘说,无论穷,无论富,只有心思纯正,好好读书,才有出路,可是她不是这样做的。
罗愉嫣伤心流下泪水,与雨混杂在一起。
恍惚间,谢老夫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她两鬓斑白,苦笑道:“我们几个大人还不如一个孩子,她是最像老侯爷的人了。”
隔壁,林岚望着这一切。
“那孩子挺可怜的。”
翟津道:“若是他是个好的,一定能出人头地。”他搂着林岚进了府邸,“都怪我,非要选在这处地方,我本意是想报复谢宗的。”
林岚道:“这是我们的家,我们不需要避开。”
就算搬一万次,谢宗也会找一万零一次。
“多亏了清杳,等我养好了伤,就去立一个遗嘱,将翟家所有的财产都给她。”
林岚轻笑:“多谢翟老爷了。”
半个月后,谢莲华生了,很多人都来恭贺,这是裴元祁第一个孩子,皇上都赏赐了很多奖赏。
几天后,奶娘惊呼道:“祁王!莲妾,小皇孙好像不对劲。”
两人正在饮酒,听了这话,赶紧跑了过来,果然,小孩子面色发紫,已经不会呼吸了。
裴元祁摔在地上,“府医!”
府医检查后,面色惨白,他跪在地上,磕头道:“王爷,小皇子…没气了!”
谢莲华瞪大眼睛,抱起摇篮里的孩子。
她哭喊道:“不,不是这样的,你这个庸医,把他拖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