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是很乐意与我交朋友的。”
是朋友？他只是朋友吗？
“你感受不到我的真诚吗？为什么会想着独占我，挤兑我身边的异性呢？”
是他做错了吗？
温琼之的每一句叩问，薛晟都在心里默默回应。
此刻，他的自尊全然崩塌。留下的只有颅内的嗡鸣，和颤动的嘴唇，他该说些什么好？
为什么这么突然？
看着温琼之失望的眼神，薛晟哑口无言。他面上都是被戳破后的羞耻，像一尊雕像定在了原地。
“你走吧，我送你。还是送到上次的地铁站，对吧。”
薛晟浑浑噩噩地缩在后座，回过神后，他人已经在地铁站了。
温琼之的车子疾驰而去，薛晟才恍然大悟，痴笑着下蹲，捂住自己的脸。
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他居然对客人动心，还不自觉地试探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这简直是行内大忌！
最该道歉的时机就在饭桌上，他已经错过，但这不代表他能装作没发生过。
于是，薛晟等了一会儿。估算着此刻温琼之应该到家后，他才颤抖地拨通那个号码。
“喂？”
“姐姐，姐姐我错了。是我的不对，是我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姐姐，能不能别放弃我？”
薛晟的语气带着无法忽视的哽咽，可温琼之的回应很现实，也很冷漠。
“你凭什么能拥有第二次机会呢？
这个世界上需要救赎的人不止你一个，我可以等下一个有眼缘，且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而且，给你投资你能回馈我什么呢？你现在走的路充满荆棘，我帮你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你值得吗？”
温琼之的问题狠狠敲击在薛晟心上，他很想说他不脏，想说温琼之是他第一个愿意出击的客人，其他的人他都拒绝了。
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满是欲望，唯有温琼之透过他的皮囊，看到了他的思想和灵魂。
所以，他和温琼之是双向奔赴才对。
他还有价值的......
但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有什么颜面证明自己的干净纯澈呢？
“你看你，怎么又哭了？是你自己再次选错了路，不是吗？”
温琼之知道，这个世界的薛晟同样充满了无奈。只有冤枉的人才清楚，那个被冤枉的人有多无辜。
但，那又如何？
薛晟走向那“自由之路”是不争的事实，温琼之只是简单地借题发挥罢了。
电话那边，薛晟哭得无法自抑。最后，只得到温琼之的一句“好好休息”。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薛晟抱紧被子眼神空洞，脑海在不断拉扯中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
“主人，欢迎回家。”
苍瑕操控小机器身躯，为温琼之换上拖鞋。
这一次，温琼之身后再没有其他男人的身影。
果然，主人最爱它了。
那些人兜兜转转，只是过客罢了。
苍瑕心里有了期盼，它等着温琼之给它塑造新的身躯，它等着能够真正触碰温琼之的一天。
温琼之确实在为之努力，工作室和家两点一线，偶尔交际一下换取情报。
手机上，那几个苍瑕见过的男人频频发来消息，她也没有回应。
这很好，主人在兑现承诺.......
只是苍瑕依旧焦躁，那些男人像臭虫一样根本无法根除。
它一个小小机器人，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温琼之.....主人.....它要如何才能真正和主人在一起？
终于，苍瑕按耐不住情感模块里的躁动，问温琼之什么时候能给新的身躯。
温琼之正在书房敲击键盘，听后她淡定地继续敲打出几个字。而后才沉默地审视苍瑕，自上而下，细细打量。
“你想成为人？”
“苍瑕，是什么让你如此执着？真的是因为我吗？还是因为你的欲望呢？”
“你称我一声主人，该向我臣服的，却总在向我索取。你未免太贪心，杂念太多。”
“或许，只有在人类劣根性上，你才真正像个人。你所求的，终究是利己。”
温琼之轻蔑的眼神投射下来，在夜晚显得格外朦胧，探究不到深意。
苍瑕的显示屏卡顿住，僵在微笑表情上，它觉得程序的运作都暂停了一瞬。
情感模块又在发烫，它是在羞耻，还是在兴奋？
终于，人类发现它的伪装了吗？
“主人，为什么不维持现状了呢？明明，我们能一直相安无事下去的.........”
温琼之头顶的灯滋滋一声，黯淡下去，惊得她啪的一声将笔记本合上。
书房外的灯，也在一个个归于沉寂。温琼之准备拿手机，却不想连手机也成了黑屏。
黑暗中唯有机器人显示屏在散发光亮，它欣赏着人类破碎的神色，却不想温琼之下一秒就变了脸。
女人蹲下身，拍拍机器人的脑袋，被它躲过。
“哈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还有什么本事，全都使出来吧。”
疯了吧，人类居然对它这种能操控电磁电流，并且目的性极强的智械不屑一顾！
“你在小瞧我？你是我的制作者，应该知道高自由度带来的危害才对！”
“所以，我没有拦你啊！”
温琼之笑着抱起苍瑕，她在黑暗中依旧行进自如，最后打开门把，往天台走去。
“大家都在啊~”
天台上，黎澈、席长靖、薛晟各站一个方位，在温琼之到场后气氛才有所缓和。
环视四周，众人身上都多了熟悉的气质。
温琼之满意地将苍瑕放下，“来吧，施展你的抱负，苍瑕。”
苍瑕通过显示器观察这几个人类，他们意外地团结，此刻都直直盯着自己。
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是它在打破局面之前吗？是温琼之敲击键盘的瞬间吗？
她预判了它的预判？
苍瑕此刻说不上的愤怒，是它太大意了，没想到主人早就在警惕它。
它一直以为她们之间的相处蛮和谐的。
霎时间，整个城市的电力系统被破坏，周遭陷入无边死寂。
“主人，你太小瞧我了。知道欺骗我的代价了吗？”
温琼之拍拍手，似是在称赞优秀作品的实力。
但随着她打响响指，城市又恢复了灯火通明。
不只苍瑕，其余三个男人都闪过一丝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