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名儿?哪里人?”
“陈忠,天水县,杏子村人。”
“年龄。”
“十九。”
“习过武?或是有什么特长吗?”
“和镇上的武师练过三年拳脚,半步入品。”
“成亲了吗?家里有几口人?”
“……”
高义最近从伍长升到了什长,今天跟随陈铁山来天水县募兵。
经过十几天的招募,只天水县一处,就招到了三百多个士兵,其中入品武人足有二十多人,半步入品也有四五十个,剩下的都是些年轻力壮,亦或是无家的流民。
“为什么他都能当选,俺比他能打,却不行?俺不服!”
募兵处,响起一道撒泼声。
高义皱眉看了过去,只见隔壁桌一名个头矮小健壮的男人一把抓住身旁高大消瘦的青年,正在大声质问。
桌旁负责募兵登记的是脸上有条长疤,绰号巴子的士兵。
“他会认字,个头也高,以后多吃点,长起肉来,未必打不过你。”
巴子头头是道解释着。
实则是沈白楼早有规定,优先录取没有家人的孤儿。
一方面无牵无挂,更适合做杀才。
二来即便战死,也能节省一大笔抚恤金。
当然,这话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巴子能耐着性子解释,也是受陈铁山多次叮嘱,否则这种闹事泼皮,早乱棍打出去了。
“我多吃点,他以后照样打不过我!”
那矮个子泼皮不依不饶道。
此人虽然骨骼生的健硕,但六尺出头的身高比在场的士兵都要矮上一个头,除非是个习过武的武人,否则只论个头,也要被其他人刷下去。
“三寸钉,老子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识相的赶紧滚开!”
巴子见对方纠缠不休,脸上也是浮现出怒色。
可是那矮个男子仍旧扯住高个书生不放,僵持道:“俺不与你这大疤脸多说,俺要见你们上官,凭什么不让俺当兵!今天你们收了这姓程的,就要收俺!”
“我们上官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给你点颜色,你就想开染坊了!?”
巴子闻言倏地拍案而起。
老兵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让那矮个青年瞬间闭上了嘴。
“吵什么?”
就在此时,陈铁山走上来问道。
“陈大人,这个泼皮在这闹事。”
巴子见了陈铁山,赶忙解释起了事情的经过。
眼见陈铁山眉宇紧皱,那矮个青年一把推开高个书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这位官爷,俺很能打,也能吃苦,您就当做个善事,收下俺吧!”
见到对方突然改了脾气,陈铁山低头看向他道:“为什么非得当兵?以你的体格,也不像是吃不起饭的人。”
“那姓程的住俺家隔壁,我与他从小就不对付,今天一起来当兵,他当选了,俺却没有当成,回去也没脸见人。”
矮个青年瞪眼说道,语气中满是不服气:“俺从小就比他机灵,也比他能打,他要是能上战场,俺照样能上去,以后立功也指定比他多!”
“倒有些胆气。”
陈铁山倒是有些欣赏起此人能屈能伸的性格,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俺叫许青牛。”
矮个青年抱手回道,他从陈铁山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希望,双眼灼灼中带着强烈渴望之色,盯向对方。
“这样吧,你的个头当不成步卒,我可以把你引荐给陆大人,若是他肯收下你,以后你就去先锋营做个斥候。”
陈铁山见此人还算机灵,做个斥候也许合适,也起了爱才之心。
斥候?!
许青牛闻言立刻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在额头上磕起了好大一个包,面露大喜之色:“多谢大人!”
他虽然是个泼皮,但听的评书多了,也知道斥候都是士兵中的精锐,也是最危险,同时也是最好立功的位置。
当了斥候,就能把程雨给比下去了。
想到此处,许青牛回头朝高个青年抛去挑衅的目光。
“先别高兴的太快,收不收你还得陆校尉亲自点头,跟我来吧。”
陈铁山说罢,转身便走。
许青牛闻言也不忐忑,仿佛胸有成竹般嬉皮笑脸,快步跟了上去。
“驾!”
沈白楼拍马赶回屯堡,行至十里之外,便远远见到屯堡外已经驻扎了几十个军帐。
他驾马踏入军营,见到营中的上千新军正在进行操练。
“什么人!?”
几名驻守在入口的士兵立刻阻拦住前路,剑拔弩张喝问。
但见沈白楼威风凛凛骑着一匹高头妖马,士兵也看出了对方的不凡,但破夜军的军令十分严苛,新兵哪怕冒着得罪贵人的风险,也要阻拦一切想要闯入军营的外人。
“你们这些新兵蛋子疯了吧!什么人都敢拦?”
几名升了伍长的老兵听见动静,立刻跑了过来。
“将军!”
老兵们见了沈白楼立刻行礼。
几位新兵是大河县过来的,完全没见过沈白楼。
只看对方是个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怎么也无法把他与将军这个职务联系到一起。
“拜见将军……”
得知自己无意间开罪了破夜军的最高指挥官,几名新兵都是跪下行礼。
沈白楼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挥挥手道:“都起来吧。”
“你们做的很好,在不明白对方身份之前,须先一步通禀,胆敢强闯军营者,一律格杀勿论!”
沈白楼夸赞一声,方才驾马驶入。
受了将军夸奖,几位新兵都是一愣,旋即又纷纷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自家这位将军,并非是小肚鸡肠的人。
破夜军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招募到上千人,正是因为军纪严明,从不克扣粮饷,才使得名声在外,慕名者蜂拥而至。
“将军!”
穿行在军营之中,老兵们见到沈白楼的身影,纷纷驻足行礼。
新兵们也有样学样。
“这就是咱们军营的破夜将军吗?”
“比我都年轻哩……”
“你也配和将军比较?没听老兵油子们说吗!咱们将军料事如神,带三百人去前线,就能打的几千蛮子嗷嗷叫!”
“……”
沈白楼的首次现身,惹得军营中的新兵们一阵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