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添妆送到晋媛儿手上后谢老夫人就离开了,转身到了梨堂院子。
“之徽和之允兄弟两个本来上个月就要回来,结果又因学业耽搁了,昨日收到家书说已经在路上,算日子这几日也要到了。”
“家里的那些爷们可都憋着一口气,明年的科考全都要下场,小的考秀才,大的考举子,之徽和之允要冲榜,得要让京都人看看咱们谢家的底蕴。”
“当年父亲是甲榜第一的状元,他的儿孙也不能差了,你没瞧见那爷孙三代,这些日子是不眠不休的苦读,连之行那个摸书就喊苦的人也被押着奋发图强,得闲了还凑一起探讨学问,家里整日不是清净的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就是吵翻屋顶,瞧着就满是希望。”
谢轻容很是欢喜,又说让家里人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不急于一时,又让锦春将她准备好的书拿来,“这些书是我找飒飒开了郡王府的书库借出来的,都是些好书,应该能用得上,回头看了送回来就是。”
“另外我看郡王府的书库还有好些东平郡王的手稿,东平郡王出类拔萃,他的见识学识少有人能相比,飒飒很珍惜那些东西不愿外借,但说她几个表哥表弟如果想要阅览可直接到郡王府来看,大嫂回去问问,若是有需要就来。”
“会不会太麻烦?”
谢老夫人自然愿意,也料定家里那些爷们知道了会欢喜,但谢轻容都是客居郡王府,他们太过打扰也不好。
谢轻容道:“轻拿轻放多爱惜,莫要有损毁即可,飒飒敬重她的祖父,她祖父的手稿,即便是废稿她都妥善收藏极为爱惜,但也说她祖父写的那些东西若是被一直锁在箱子里不见天日也可惜,说她谢家表哥表弟都是正直的人,若是他们学了以后能造福一方百姓就不枉他祖父的心思。”
“那孩子的眼界格局不是一般的大。”
谢老夫人感慨,“东平郡王府实在是天纵奇才,不仅文武全才,教养出来的女儿和孙女都这般出色。”
“我们谢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谢轻容苦笑,“要说不会教人,我是第一个。”
“那人虽不是我生的,是在我跟前长大的吧,还有晋寻宗两个,也是在我跟前长大的,哎~~~”
谢老夫人宽慰她,“你也别想这么多,那个时候你的日子那样艰难,能把孩子拉扯大,供他念书成才已是不易。”
谢轻容笑着摇头,无论怎么说,她必须承认自己的失败。
次日谢云松就带着谢家儿郎登门,每个人都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是他们的笔墨纸砚,在得到乐游的同意后进入了郡王府书库,乐游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读书人对于书稿的爱惜,看书的桌子被他们擦的亮亮堂堂,手也洗的干干净净,衣袖挽起,翻阅手稿的时候小心谨慎,见到有卷边的地方还小心捋顺用镇纸压住,看过的分门别类的放好,像是对待什么珍宝。
若要誊抄也是到另外一张桌子,整个书库寂静无声,即便是他们看到精彩的地方也是小声讨论,频频顿首满目欢喜。
“真是开了眼界。”
乐游对谢轻容道:“我祖父的手稿也给军营里的将军看,那些人拿着手稿翻的哗哗作响,好好的手稿到他们手里不是缺了就是卷边,掉了也是常有的事,这么小心翼翼的还是头一回。”
“职责不同。”
谢轻容说将军提刀文人提笔,“你若给那些将军上好的兵刃,那就不一样了。”
乐游也笑了,“还真是,得了好的兵刃恨不得晚上睡觉都抱着,一天擦三遍也不嫌多,旁人是碰都不能碰。”
“祖母,我看表哥他们废寝忘食的架势,是要准备下场了?”
谢轻容点头,“既然回来了自然要下场试一试,你舅祖父他们不愿靠着以前余辉吃老本,准备在科举场上证明谢家并未没落,我觉得挺好。”
“舅祖父他们真有志气,之前雍朝还和我说若是需要随时可以重新启用舅祖父和舅舅,这样是比去科考容易,但也有弊端,总会留人口舌,哪有自己考出来证明实力来的名正言顺。”
这一点乐游还是很佩服谢家的。
谢轻容道:“之前皇后也和我提过这话,我也问过你舅祖父,他们执意要靠自己,就由他们去吧。”
“谢家儿郎,自有其文人风骨。”
乐游笑道:“那我们就静待结果,若是结果喜人必须要好好操办热闹,我的舅舅们本也不需要太过为难自己。”
“祖母,我对舅舅们抱有极大的期待。”
她嫁到东宫已成事实,未来极有可能会主位后宫,她必须在前朝有人。
且还是文人,谢家是最好的选择。
谢轻容懂她的意思,“相信他们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从这里开始谢家人每日都会来郡王府,第五天的时候多了两个人,谢之徽和谢之允回来了,他们一个是谢云松的二孙子,一个是谢云森的长孙,兄弟俩同年,模样俊俏肤色白皙,神色带着淡淡的墨香,向谢轻容见礼后又和乐游见了礼,还送上了他们带回来的礼物。
得知两人都是举子,乐游道:“之前就听表姐说两位表哥是平西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莫说是在平西,就是在京城也是极为出色的。”
知道谢家有底蕴,没想到还能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表妹客气了。”
兄弟两人还有些不好意思,谢之行默默抚额,其实他也是才俊,怎么就没人发现呢?
都怪自己以前太荒唐。
一家人说了一阵话谢家的儿郎就迫不及待去了书库,郡王府藏书太多,但留给他们的时间却不多了。
晋文昌最近痛并快乐着,谢家的底蕴让他忘记了自己出生在晋家,加上外头对他的恭维巴结,着实让他春风得意,若是心口不是一直疼就好了。
得知又回来了两个举子,心里高兴又憋闷,高兴的是谢家越强对他越有助力,憋闷的是太强盖过了他的风头,“听闻太子有意要提携谢家?”
这些日子晋文昌已经不会每日到梨堂院,改成了金乌院,会将朝中的事说给乐游听,也有让乐游早做准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