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负三层停尸间,阴冷得如同冰窖。惨白的无影灯下,一排排覆盖着白布的推床如同沉默的墓碑。徐应德站在其中一张推床前,道袍下的身体绷紧如弓弦,心口那片黑鳞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冰冷的钻头在凿击魂魄。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浓重消毒水味的冷气也无法压下那股源自归墟的、挥之不去的咸腥腐朽。白布被猛地掀开。
尸体属于一个中年男人,晋江口捞起的“镜像浮尸”之一。皮肤呈现出长期浸泡的惨白浮肿,但真正令人窒息的是那种由内而外透出的诡异感。徐应德的目光落在尸体摊开的右手掌心——那焦黑、边缘带着细微裂痕的烙印,与他心口的印记如出一辙,只是显得更加死寂、凝固。
“开始吧。”他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
林风脸色凝重,将一柄细长的、非金非木、通体刻满细密符文的古朴小刀递到徐应德手中。刀柄冰凉刺骨,握住的瞬间,徐应德心口黑鳞猛地一悸,一股强烈的排斥感涌上,仿佛握住的不是刀,而是烧红的烙铁。
徐应德无视那来自灵魂深处的警告和黑鳞的悸动,刀尖微颤,凝聚起一丝微弱却异常精纯的金色毫芒——那是他残存道力与医者本心强行糅合的产物,如同风中残烛。刀尖精准地落在尸身右手掌心那焦黑印记的正中心,沿着印记边缘那细微的裂痕,小心翼翼地划开!
没有血。
刀锋割开的是早已失去活性的死皮,露出下方……一片光滑、冰冷、如同黑曜石打磨过的内层皮肤!那皮肤上,赫然布满了无数细密如发丝、扭曲蠕动的暗红色纹路!这些纹路并非血管,更像是一种活着的、充满怨毒意志的寄生体!
“呃……”
就在刀尖触及那暗红纹路的刹那,停尸间内骤然响起一声若有若无、饱含无尽痛苦的悠长叹息!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底,带着水泡破裂的粘稠感,穿透冰冷的空气,直接钻进在场三人的耳膜深处!苏雨晴猛地捂住嘴,脸色煞白,林风则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握紧了腰间的铜钱剑。
徐应德的手稳如磐石,但额角渗出的冷汗更多了。他强忍着心口黑鳞因这声叹息而传来的、近乎撕裂灵魂的剧痛和更强烈的吞噬欲望,刀尖继续深入。
“叩脉问鬼!”他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左手并指如剑,指尖同样凝聚微芒,闪电般点向尸身左手寸关尺三处脉位——那是医家探查生机的根本所在!
指尖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尸身原本毫无生机的左手手腕,皮肤下猛地鼓起数条粗壮的、如同活蛇般的青黑色脉络!这些脉络疯狂地扭动、搏动,一股冰冷、滑腻、带着浓烈归墟腥腐气息的异种能量,如同蛰伏的毒蛇被惊醒,顺着徐应德探脉的指尖,狠狠反噬而上!
“哼!”徐应德闷哼一声,身体剧震,左手如遭电击,指尖凝聚的金芒瞬间黯淡,几乎溃散!那股阴寒邪力如同附骨之蛆,沿着他的手臂经络急速蔓延,所过之处,血液仿佛都要冻结!更可怕的是,心口那片黑鳞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搏动骤然加剧,幽光大盛,竟主动开始疯狂吞噬这股沿着手臂侵袭而来的归墟邪力!
吞噬带来短暂的、诡异的满足感,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冰冷与灵魂被玷污的恶心感。黑鳞的边缘,在贪婪的吸食中,肉眼可见地又向外延展了一丝!妖异的光泽更加深沉。
“师父!”林风惊叫。
“别过来!”徐应德低吼,右手执刀的手依旧稳定,刀尖死死抵在尸身掌心那暗红纹路的核心。他双目赤红,强行运转残存的意志,将那股被黑鳞吸食后残余的、属于尸身脉象的“死气”与“怨念”强行剥离、捕捉!
一幕破碎、扭曲、充斥着无尽黑暗与水压的画面,如同被强行灌入徐应德的脑海:
冰冷刺骨、粘稠如胶质的无尽幽暗海水……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青铜锁链如同巨蟒般垂落……锁链尽头,是一座庞大如山、在深海中缓缓旋转的青铜巨构,像磨盘,又像星仪……无数细密的、如同眼前尸身掌心一样的暗红纹路,如同活着的血管网络,覆盖在巨构冰冷的表面上,随着它的旋转而搏动、流淌……而在那巨构核心旋转的漩涡光影中,无数模糊、痛苦挣扎的人形虚影被搅碎、重组……其中一道虚影的面孔,竟与眼前停尸台上的男人有七八分相似!
画面破碎。
“归墟……磨盘……锁链……”徐应德喘息着,刀尖猛地一挑!一小块带着暗红纹路的死皮被剥离下来。就在剥离的瞬间,尸身掌心那焦黑的印记骤然爆发出一股浓烈的黑气,直冲停尸间顶棚!同时,尸身左手腕上那些暴突的青黑脉络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迅速干瘪下去,恢复死寂。
“找到了……病灶的‘引子’……”徐应德看着刀尖上那块微微蠕动的暗红死皮,声音带着疲惫与一丝冰冷的了然。心口的黑鳞仍在微微搏动,散发着饱食后的餍足幽光,那圈蔓延的黑色纹路,又清晰了一分。每一次探查,每一次靠近那归墟的污染,都是在饮鸩止渴,加速自身向深渊的滑落。
急诊大厅已彻底沦为魔域。呻吟、哭嚎、骨骼错位的脆响、以及那种非人的、肢体被无形丝线强行扭曲的咯吱声,混合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织成一张令人绝望的网。新送来的感染者症状愈发诡异可怖:有人半边身体如同蜡像般融化,流淌着腥臭的黑水;有人脖颈反向扭转一百八十度,眼球突出,却诡异地盯着自己扭曲的后背;更多的人则像提线木偶,在狭窄的担架或地板上抽搐、翻滚,做出完全违背人体工学的恐怖动作,掌心那焦黑的裂痕印记如同燃烧的烙印。
徐应德站在大厅中央,脸色苍白如纸,心口衣襟下那片黑鳞的搏动如同擂鼓,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更强烈的、对周围弥漫的归墟邪力的吞噬渴望。他强行压制着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饥饿感,目光扫过这片人间地狱。林风和苏雨晴带着几个胆大的医护人员,拼命按住几个症状最狂暴、眼看就要肢体自毁的患者。
“清场!乙区三号隔离室!”徐应德的声音穿透嘈杂,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手中紧握着那个特制的铅盒,盒子里封存的,正是从停尸间带出的、蕴含着“归墟磨盘”诡异气息的暗红死皮。
隔离室厚重的金属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剩下一个被合金束缚带牢牢固定在病床上的年轻渔民。他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整个右臂如同充气的皮球般肿胀发紫,皮肤下无数青黑色的脉络疯狂扭动,仿佛有活物在里面钻行。右手掌心那焦黑印记如同活火山口,不断渗出粘稠腥臭的黑液,滴落在金属床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徐应德打开铅盒,一股比停尸间浓烈百倍的、混合着深海淤泥与青铜锈蚀的腐朽邪气瞬间弥漫开来。心口的黑鳞骤然变得滚烫,搏动如狂,幽光大放,发出一种近乎欢愉的嗡鸣!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吞掉它!吞掉这来自归墟的“饵食”!
“呃……”徐应德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剧痛对抗着那恐怖的诱惑。他眼中金芒一闪,右手闪电般探出,指尖捻起那块暗红死皮,看也不看,直接按向渔民心口膻中穴——那是人体气海交汇,生机与死气争夺的枢纽!
“嗤——!”
死皮接触皮肤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了冰块!一股浓郁如墨的黑气猛地从渔民心口爆开!他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剧烈地向上弓起,束缚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束缚带下的皮肤下,那些青黑色的脉络瞬间膨胀数倍,如同苏醒的巨蟒,疯狂地朝着心口膻中穴汇聚!右臂的肿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仿佛所有的邪异力量都被那块死皮强行“吸引”了过去!
渔民翻白的眼球猛地转回,瞳孔却缩成了针尖大小的、冰冷的竖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非人的低吼,死死盯着徐应德,充满了怨毒与……一种诡异的渴望!
就是现在!
徐应德眼中厉芒暴涨!他猛地扯开自己胸前的道袍!心口位置,那片妖异的黑色逆鳞彻底暴露在隔离室惨白的灯光下!鳞片边缘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幽光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威压。他左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最后残存的道力与医者愿力形成的一点金芒,狠狠点向自己心口那片逆鳞的中心!
“以我身为炉!逆鳞为引!镇——!”
指尖触碰到冰冷鳞片的刹那,一股源自灵魂被撕裂、被灼烧的极致痛楚瞬间席卷全身!徐应德的身体剧烈颤抖,七窍同时沁出暗红的血丝!心口那片逆鳞仿佛被彻底激怒,幽光爆闪,一股庞大无比的、冰冷而贪婪的吸力轰然爆发!
目标——正是渔民心口膻中穴上那块散发着同源气息的暗红死皮!
“嗡——!”
无形的力场在两人之间形成!渔民心口那块暗红死皮剧烈地颤抖起来,上面无数细密的暗红纹路疯狂闪烁,试图抵抗这来自更高阶同源存在的强制召唤!渔民的身体如同被两股巨力撕扯,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口中喷出的不再是白沫,而是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
僵持仅仅持续了一瞬。逆鳞的等阶和徐应德强行催动的意志占据了上风。只听“噗”一声轻响,渔民心口那块暗红死皮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扯离,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流光,瞬间没入徐应德心口那片妖异的逆鳞之中!
“啊——!!!”渔民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瘫软下去,肿胀的右臂彻底干瘪,皮肤下那些暴突的青黑脉络迅速消失,掌心的焦黑印记颜色也瞬间黯淡下去,裂痕仿佛被强行“缝合”,只剩下一个淡淡的焦痕。他急促地喘息着,眼神恢复了人类应有的痛苦和茫然,虽然极度虚弱,但那股非人的邪异扭曲感,消失了!
成功了!以身为炉,以邪克邪,强行剥离归墟污染!
“噗通!”徐应德却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他双手死死捂住心口,身体蜷缩如虾米,剧烈地颤抖、痉挛。那片吞噬了暗红死皮的逆鳞,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活过来的心脏,在他掌心下疯狂地搏动、膨胀!幽暗的光芒透过指缝射出,将整个隔离室映照得一片妖异!无数更加粗壮、更加狰狞的黑色血管状纹路,如同获得了恐怖的生命力,从鳞片边缘疯狂蔓延,瞬间爬满了他的整个胸膛,并向着脖颈和手臂急速侵蚀!一股冰冷、滑腻、带着无尽归墟回响的满足感和更深的饥饿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意识,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同化!
“呃……啊……”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前阵阵发黑,唯有心口那片灼热、搏动的妖鳞,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标,指引着沉沦的方向。
急诊大厅的混乱如同沸腾的油锅,但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突然降临,硬生生将所有的哭嚎与混乱压了下去。空气仿佛凝固了。
人群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自动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通道。
张景玄来了。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道袍,身形瘦削,步伐却异常沉稳,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他的脸色是一种病态的灰败,眼窝深陷,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却不再有往日的深邃温润,只剩下一种冰封的、毫无生气的漠然。他的目光扫过满地扭曲痛苦的病患,如同扫过一堆无关紧要的石块,径直走向急诊科最深处的抢救区。那里,十几个症状最重、肢体扭曲变形最厉害的感染者被集中安置,生命体征如同风中残烛。
徐应德刚被林风和苏雨晴从隔离室搀扶出来,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喘息,心口衣襟下那片黑鳞的搏动依旧剧烈,蔓延的黑色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灵魂的痛楚。他看到张景玄,瞳孔猛地一缩。师父身上那股气息……冰冷、死寂、带着青铜的锈味,与归墟同源!心口的逆鳞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强烈的……共鸣般的悸动!
“师父……”徐应德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
张景玄仿佛没有听见,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走到一个全身关节反向扭曲、如同被无形巨力拧成麻花的壮汉病床前。壮汉双目圆睁,瞳孔涣散,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掌心焦黑印记正不断渗出粘稠黑液。
张景玄枯瘦的手伸入宽大的道袍袖中,取出一个细长的木盒。木盒打开,里面并非寻常银针,而是九根长短不一、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暗青铜色、表面布满细密螺旋纹路的怪针!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散发出的气息,与停尸间那块死皮、与徐应德心口的逆鳞,如出一辙!
急诊科经验最丰富的王主任下意识地阻止:“张天师,病人生命体征极不稳定,不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张景玄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睛扫了他一眼,王主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仿佛被深渊凝视,瞬间僵在原地,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景玄捻起一根最长的青铜针。针尖对准了壮汉心口膻中穴——正是徐应德之前“叩脉问鬼”发现邪力汇聚、也是他冒险“逆鳞镇魂”引走邪气的核心命门!
徐应德心中警铃大作,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师父!住手!那会彻底激发他体内的……”
“噗!”
张景玄的动作快如鬼魅,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那根暗青色的青铜针,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刺入了壮汉的膻中穴!入肉极深,直没至柄!
“嗬——!!!”
濒死的壮汉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如同离水的鱼!他涣散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的竖线,爆发出一种非人的、纯粹的怨毒光芒!全身反向扭曲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脆响,竟在瞬间强行复位!一股比之前狂暴十倍、阴冷百倍的黑色气流从他全身毛孔、七窍、特别是膻中穴那根青铜针的针尾处,狂猛地喷涌而出!整个抢救区的温度骤降,灯光疯狂闪烁!
这还没完!张景玄看也不看那瞬间被黑气吞噬、生机急速断绝的壮汉,手指如穿花蝴蝶,快得留下道道残影!噗!噗!噗!噗!……一根又一根暗青色的青铜针,被他精准而冷酷地刺入周围其他十余名重症感染者同样的命门要穴!
“不——!”徐应德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扑过去阻止。
迟了!
十几具被青铜针刺入膻中的躯体同时剧烈痉挛、弹起!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阀门,更加浓郁、更加狂暴的归墟邪力混合着患者最后的生命精华,化作十几道粗大的黑色气柱,从针尾冲天而起!整个抢救区瞬间被粘稠如墨汁的黑暗笼罩!刺骨的阴寒和绝望的怨念几乎凝成实质!仪器警报声疯狂炸响,又瞬间被黑暗吞噬、熄灭!
在这片骤然降临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与死寂中,唯有张景玄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睛,如同两点鬼火,幽幽地亮着。他枯瘦的手指,正以一种极其玄奥、带着空间扭曲韵律的轨迹,凌空勾勒着一个复杂的符印。那些从患者体内抽离、汇聚而来的狂暴黑气,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疯狂地涌向他指尖勾勒的符印中心!
他在抽取!他在炼化!将这十几条人命最后爆发的邪力与生机,当作燃料!
“师父!!!”徐应德的嘶吼在死寂的黑暗中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暴怒。他再也顾不得自身,强行催动心口那片躁动欲狂的逆鳞,一点微弱的金芒在掌心凝聚,狠狠抓向张景玄正在凌空画符的手腕!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张景玄道袍的刹那——
黑暗中,张景玄那只正在画符的枯瘦右手,猛地反手一扣!动作快如闪电,带着非人的巨力和刺骨的青铜寒意!
“咔嚓!”
一声令人心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徐应德抓出的手腕,被一只冰冷、坚硬、触感完全不像血肉之躯的“手”死死攥住!那手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铜色泽,五指如同冰冷的青铜铸件,蕴含着足以捏碎钢铁的力量!剧痛瞬间从腕骨传来!
徐应德猛地抬头,对上了张景玄转过来的脸。
依旧是那张苍老的面容,但那双眼睛里的冰冷漠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人的、纯粹的、如同青铜器般冰冷的邪恶与饥饿!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更让徐应德神魂俱裂的是,在抓住他手腕的那只“青铜手”的小臂位置,道袍的袖口被撑开了一线——借着黑暗中仪器残存的一点微光,他看到张景玄小臂的皮肤下,赫然镶嵌着无数细密的、与徐应德心口那片逆鳞材质一般无二的——漆黑鳞片!那些鳞片如同活物般微微翕动,闪烁着妖异的幽光!
“师……父……”徐应德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巨大的惊骇和心口逆鳞传来的疯狂悸动让他几乎窒息。这不是他熟悉的师父!这是被归墟侵蚀,甚至……被那雌蛟部分同化控制的怪物!
“嗬……”张景玄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如同金属摩擦的低吼,那只冰冷的青铜手猛地收紧!腕骨碎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徐应德!同时,另一只同样覆盖着青铜色泽的手,带着死亡的腥风,闪电般扼向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