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长生大厦的玻璃幕墙蜿蜒而下,将整座城市扭曲成模糊的色块。徐应德站在第49层实验室的防弹玻璃前,看着培养舱中那颗被菌丝缠绕的心脏——它每跳动一次,就喷薄出金色的孢子,在营养液中形成微型旋涡。
\"很壮观,不是吗?\"林半夏的白大褂下摆扫过金属地板,猩红指甲轻触培养舱,\"张天师的心脏,三百年来从未停止跳动。\"
徐应德右臂的太极刺青突然灼痛。三天前在乾坤堂,他亲眼见证那些被自己治愈的患者集体变异——他们的皮下血管全部变成了菌丝状,瞳孔里闪烁着与林半夏如出一辙的金色纹路。
\"你们在利用我的医术。\"徐应德声音嘶哑,\"每个被我治好的人,都成了血灵芝的培养基。\"
林半夏突然贴近,呼出的气息带着菌类特有的土腥味:\"不,我们是在帮你完成张天师未竟的事业。\"她的指尖划过徐应德右臂刺青,\"知道为什么华佗遗骨选择你吗?\"
整层楼的培养舱突然同时亮起幽蓝光芒。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人体,他们的胸口绽放着血灵芝,菌盖上清晰浮现着不同年代的面容——最古老的竟穿着东汉服饰。
\"从华佗被斩首那年起。\"林半夏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状,\"天医传人每代都在寻找完美的共生体...\"
徐应德猛地掐住林半夏咽喉,却抓了个空——她的身体突然散成千万菌丝,又在三米外重组。警报声炸响的刹那,地板突然软化,他的双腿瞬间陷入菌丝沼泽。
\"看看真实的过去吧!\"林半夏的头发全部竖起,发梢喷射出金色孢子云。
孢子触及皮肤的瞬间,徐应德眼前爆开无数记忆碎片:
- 东汉牢狱中,华佗被铁链锁在墙上,狱卒邵元节正用青铜针挑断他的手筋;
- 明朝永乐年间,年轻时的张天师跪在血泊中,怀中抱着被剜心的师父;
- 民国十七年的乱葬岗,小乞丐模样的菌母正在啃食尸体...
最骇人的是最后一段画面——三个月前的深夜,昏迷的徐应德躺在手术台上,林半夏正将一枚青铜针植入他的枕骨!
\"想起来了吗?\"林半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早就是我们的'军床'了!\"
徐应德突然呕出大团菌丝,其中裹着半截青铜针——正是当初在乾坤堂封印的那枚。针身上的\"邵\"字此刻清晰可辨,而针尾刻着的,赫然是张天师年轻时的面容!
整栋大厦突然剧烈摇晃。徐应德挣扎着爬向培养舱,右臂华佗骨突然暴长,骨节劈啪作响间化作三米长的金色巨爪,一把捏碎防护罩。
\"没用的。\"林半夏的身体开始融化,\"王株已经...\"
她的话戛然而止。徐应德的手穿透营养液,却没有抓向心脏——而是扯断了连接舱体的所有菌丝导管!淡金色液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张天师模糊的面容。
\"应德...\"虚影发出叹息,\"剜心...\"
地面突然塌陷。徐应德与培养舱一同坠落,在失重中看见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大厦中庭矗立着百米高的血灵芝主株,菌柄上镶嵌着无数跳动的心脏,而顶端菌盖正在缓缓绽放,露出里面盘腿打坐的邵元节干尸!
\"现在!\"张天师的心脏突然发出强光,\"用锁心针!\"
徐应德这才发现,自己右臂华佗骨不知何时已变回原状,而掌心多出七枚青铜针——正是当年锁住师父心脏的禁器!
主株上的邵元节突然睁眼,空洞的眼窝里涌出青铜色菌丝:\"守一老贼!\"干尸的颌骨开合间,整株血灵芝剧烈震颤,喷射出漫天孢子。
徐应德在下坠中甩出锁心针。第一针穿透邵元节眉心,干尸却发出尖笑:\"晚了!\"它的胸腔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翡翠色心脏——正是华佗被封印的怨气核心!
\"师父!\"徐应德嘶吼着将剩余六针全部射出,却在半途被突然出现的菌丝墙拦截。林半夏的身体从菌墙中浮现,她的胸口插着三根针,却仍在诡笑:\"你以为...\"
话音未落,她突然僵住。一根青铜针从她后心透出——是徐应德故意射偏的第七针!这针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刺入邵元节翡翠心脏的冠状动脉!
\"青囊针法·斗转星移!\"徐应德摔在主株菌盖上,右臂突然插入邵元节胸腔,\"这才是张天师真正的传承!\"
翡翠心脏被扯出的瞬间,整株血灵芝开始崩塌。徐应德捏碎心脏,里面竟滚出一枚骨片——华佗左腿骨!骨片上刻着八个血字:\"天医正道,唯心不破\"。
\"原来如此...\"徐应德咳出带菌丝的血沫。三百年前张天师故意将左腿骨交给邵元节,就是为了今日让他亲手毁掉这个怨气核心!
大厦崩塌的轰鸣中,张天师的心脏突然浮到他面前:\"徒儿,接心!\"
徐应德却摇头,猛地将左腿骨刺入自己心口!令人牙酸的融合声中,他的胸口浮现出太极纹路——华佗遗骨、张天师心、左腿骨终于三位一体!
\"你...\"心脏虚影剧烈波动。
\"师父,这次换我当容器。\"徐应德擦去嘴角金血,看向城市远方——那些被菌丝感染的患者正在苏醒,而他们皮下流动的,已然是带着治愈能力的金色菌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