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看着涂明疏认命地继续擦拭着酒楼的雕花栏杆,便开始盘算开张要采购的物品。
桌椅二十套……餐具五十套……还要定制展柜……
她咬着笔杆在账本上写写画画,越算眉头皱得越紧。
当看到总计快要突破一万晶币时,云珩忍不住哀叹一声,把脸埋进了账本里。
鱼汤生意太麻烦了,而且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几个钱。
她抬起头,目光在空荡荡的酒楼里游移,试图寻找灵感。
窗外的市集人声鼎沸,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可她需要的那个绝妙点子,就像老板承诺的涨工资一样。
——你越是盼着它来,它越是躲着你走。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正在擦拭花瓶的涂明疏身上。
阳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汗水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云珩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但转瞬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
找涂明疏去秦楼楚馆卖艺,这小毒物怕不是要给她下毒,看她快死再给解药。
欸?
花宴可以。
他不是自称宴乐第一吗?
涂明疏正擦拭着最后一扇雕花木窗,忽然觉得后背一凉,像是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了。
他皱眉回头,正好对上云珩若有所思的目光。
“……雌主?”
“啊?哦!”云珩如梦初醒,立刻换上灿烂的笑容,“辛苦啦!”
“收拾好了。”涂明疏闷闷地扔下抹布,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爽。
他双手抱胸靠在柱子上。
绝对是被骗了!
什么真心,根本就是把他当苦力使唤!
谁知云珩环视一圈焕然一新的酒楼后,突然双手合十,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就知道交给你准没错!”
她笑得眉眼弯弯,“真的太喜欢你了!”
涂明疏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云珩面前,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
“云珩。”
一道幽冷的声音突然从阴影处传来。
谢长离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后,整个人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他死死盯着云珩,那双猫瞳在暗处泛着幽幽的光:“你上次不是说……最喜欢猫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的颤抖,“这才几天?你就变心了?”
云珩猛地转头,瞳孔微缩:“你还记得?”
她以为他像萧雪衣那样什么都不记得。
谢长离炸毛:“我记性还没那么差!”
涂明疏不爽地“啧”了一声,趁机把下巴搁在云珩肩膀上,视若无人地蹭着她的脸颊:“雌主~你和谢长离说了什么悄悄话啊?嗯?”
云珩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你先等会儿。”
她紧盯着谢长离,“除了这句话,你还记得什么?”
谢长离眯起眼睛:“记得什么?”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猛地盯着云珩,“等等!你该不会用「绝对命令」让我忘了什么吧?!”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劣的雌性!血契是这么用的吗?!”
云珩沉默地看着他炸毛的样子,心中暗自确认。
他的确和萧雪衣一样不记得说过卡面剧情相关的事。
“雌主~”涂明疏又黏了上来,这次直接从背后环抱住她,双手如藤蔓般缠着她的脖颈,下巴亲昵地蹭着她的发顶。
他刻意放软了嗓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跟我说说嘛~”温热的吐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说不定我能帮忙解决呢~”
那声音酥麻入骨,云珩还未来得及开口。
“你、你好得很啊!”谢长离气得浑身发抖,锋利的指甲“唰”地弹出,指着相贴的两人,“和一个雄性亲亲我我,去刺激另一个?”
“云珩,我就从没见过你这般歹毒的雌性!”
云珩:“……”
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就从“恶劣”变成“歹毒”了。
“吱呀——”
门扉轻响,一袭墨色长袍的折玉立于门前。
“雌主,狼族来信,让你今日去啸月……”
声音戛然而止。
折玉的瞳孔骤缩,目光在纠缠的三人之间扫过,面上却绽开一抹温柔至极的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云珩如见救星,猛地掰开颈间的手臂,三步并作两步朝折玉奔去,“你来得正是时候。”
她一把抓住折玉的衣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我们这就走,继任大典要紧。”
“你要跟他走?!”
谢长离与涂明疏异口同声。
云珩正色道:“狼族新首领继任大典岂是儿戏?”
她理了理被蹭乱的衣襟,转身欲走,“你们且……”
话音未落,涂明疏突然闪身拦在门前。
他垂下眼睫,在眼下投落一片委屈的阴影:“雌主……”修长的手指轻轻拽住她的袖角。
“你昨日明明答应,要带我去啸月峰见那位送信的朋友……”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唇瓣轻颤,“莫非……是骗我的?”
那黯然神伤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软三分。
云珩扯了扯嘴角。
她能说在找到人干活后就忘了吗?
清了清嗓子,云珩故作镇定道:“那便一起来吧。”
她瞥了眼折玉瞬间紧绷的下颌线,补充道:“不过我在学习的时候,你必须在外面等着。狼族向来排外,不会欢迎太多狐族观摩他们的继任大典。”
涂明疏眼睛一亮,立刻乖巧点头:“好,那我在客栈等你。”
他故意把“等你”两个字咬得又轻又软,像含着一块化不开的蜜糖。
折玉笑了声:“狼族会准备专用驿馆。”
他一把牵起云珩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强势地插入她的指缝,“外人进不去。”
涂明疏眯起眼睛,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方才云珩的话已经证明事情有了转机。
她说的真心很怪,但并非不行。
他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正准备跟上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狐媚手段!”
涂明疏脚步一顿,回头看见谢长离抱臂而立,眼里燃着熊熊怒火。
他轻笑一声:“我可不是狐狸。”指尖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该防的……是那位才对。”
“嗖——”
寒光闪过,一柄匕首擦着涂明疏的耳际飞过,“铮”地一声钉在门板上。
紧接着,门板轰然倒地,扬起一片灰尘。
涂明疏早已轻盈地跃至街上,笑声如清泉般从远处飘来。
“她开酒楼的事整个部落都知道……”尾音拖得长长的,“你把门弄坏了,猜猜她知道了会怎么样?”
谢长离盯着那扇倒塌的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狠狠踹了一脚门框,咬牙切齿地咒骂。
硒蛮族都是一群不择手段的毒物!
当然。
狐狸还是最可恶的!
特别是……
他盯着云珩消失的方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三心二意的雌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