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飘出的饭菜香混着客厅的谈笑声,在暖黄的灯光下发酵成温馨的氛围。景川端着茶杯,目光追随着厨房中南柯忙碌的身影,她翻炒菜肴时利落的动作,不时回头叮嘱孩子们 “小心别碰到玩具” 的温柔嗓音,都让他心里泛起阵阵暖流。茶几上的果盘里,橘子和橙子剥好的果肉堆成小山,是南柯特意给孩子们准备的。景川望着这充满烟火气的一幕,离家那么久的漂泊感渐渐消散,可父亲离世的阴影又瞬间笼罩心头,让他原本放松的肩膀不自觉绷紧。
楠豪轻抿一口茶,看着景川略显憔悴却满是眷恋的神情,开口打破沉默:“姐夫,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景川收回视线,指尖摩挲着杯壁,声音低沉:“多陪陪南柯和孩子,也…… 去看看我爸妈。” 话到此处,他喉结滚动,想起父亲离世的消息,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红。南柯从厨房端出一盘刚切好的西瓜,放在茶几上,瞥见景川泛红的眼眶,心中一紧。她在景川身旁坐下,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柔声道:“别想太多,过几天我们就回去。”说着,用另一只手擦去他眼角将落未落的泪。南柯的安抚让景川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他反握住妻子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茧子,那是经常操持家务留下的痕迹。厨房传来油锅爆香的声响,伴随着南柯先前炒的青菜在锅中翻炒的滋滋声,混合着糖醋汁的酸甜气息,将他从沉重的思绪中拽回现实。
楠豪叹了口气,拍了拍景川的肩膀:“阿姨最近状态不太好,你回来也好,多劝劝她。” 景川点点头,望向阳台正在搭积木的孩子们,橘子和橙子正争着给家宝展示自己的 “新作品”,童言童语的争论声清脆悦耳。他心中五味杂陈,父亲走了,这个家的担子,往后得自己多扛一些了。景川望着阳台上嬉笑的孩子们,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的温柔。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大哥也是这样在老宅的院子里追逐打闹,那时父母的笑声还萦绕在耳边。如今物是人非,家庭的裂痕却在父亲离世后愈发明显,他暗暗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这时,南柯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饭快好了,楠豪你电话打了吗?” 楠豪连忙起身:“打了打了,我老婆说马上到,妈也说收拾一下就过来。” 南柯笑着应了声,又缩回厨房,不一会儿,糖醋排骨的甜香愈发浓郁。景川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陆续上桌,蒸腾的雾气模糊了镜片。他招呼楠豪和孩子们落座,举起碗筷时,余光瞥见南柯悄悄将一盘景川最爱吃的水煮鱼往他面前推了推。餐桌上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孩子们抢着夹菜的嬉闹声、楠豪爽朗的笑声,交织成一首温馨的家庭协奏曲,却怎么也盖不住景川心底那声沉重的叹息。
景川夹起一筷子水煮鱼,滚烫的鱼肉带着熟悉的麻辣味在舌尖散开,却怎么也暖不透心底的寒意。童母和楠豪老婆这时也来了,南柯听到敲门声把他们让进来给添好饭,忙的不可开交,童母笑着在餐桌旁坐下,夹起一筷子菜直夸南柯手艺好,楠豪老婆也跟着附和,孩子们嘴里塞满食物,含混不清地跟着笑闹。景川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心底却始终沉甸甸的。他默默给南柯和母亲夹菜,听着岳母询问孩子的学习情况,思绪却被南柯忙碌的身影揪着心。她自己在家带着两个孩子受苦了!
饭后,几个孩子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南柯和弟媳在厨房收拾碗筷,景川和楠豪则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夏夜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得晾衣绳上的毛巾轻轻摇晃。景川望着远处的灯火,率先打破沉默:“明天我就打算和南柯带着孩子,回去老宅看看我妈。” 楠豪皱眉思索片刻:“行,不过…… 姐夫我听说你大哥他们最近和阿姨闹得厉害,你有个心理准备。还有我知道大姐有些委屈肯定不会告诉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知道。叔叔去世时,你家大哥夫妻伙同你母亲一起陷害大姐。”景川浑身一震,玻璃杯在藤椅扶手上磕出清脆声响。他猛地转头看向楠豪,眼底翻涌着震惊与愤怒:“你说什么?陷害南柯?”楠豪垂下眼,声音发闷:“大姐怕你分心,一直没提。叔叔走那天,你大哥他们一开始根本没想通知大姐,而是跟家族长辈硬说大姐没尽到照顾的责任,叫了她也不去,后来管事的跟你家亲戚去了我妈那里的社区闹又去了我家老宅闹......”夜风突然变得刺骨,景川喉间像卡着块烧红的炭,眼前浮现出南柯独自咽下委屈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细密血珠。
景川握紧了手中的玻璃杯,想起南柯之前在电话里说的种种,父亲因家庭矛盾离世,大哥一家与母亲的争吵,这些沉重的事实像巨石般压在心头。“再怎么闹,也是一家人。” 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得去把事情理清楚,不能让南柯白白受了委屈。一而再,再而三,士可忍孰不可忍!”
当晚,景川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南柯均匀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他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清冷的影子。他回想着楠豪说的每一句话,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闷得喘不过气。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起身,披上外套,走到客厅,望着墙上一家人的合照,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照片里,那是结婚时拍的全家福,父母笑容灿烂,景川和大哥勾肩搭背站在中间,南柯依偎在他身旁,眉眼弯弯。指尖抚过照片上家人的面庞,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过往,那些横亘在亲人之间的误解与伤害,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一趟回去,无论面对什么,都要守护好自己的小家,也要尽力修补这个千疮百孔的大家庭。 窗外的蝉鸣声不知何时停了,景川仍保持着凝视照片的姿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相框边缘。忽然,他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南柯。她总是这样,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无声地陪伴在侧。南柯走到他身边,轻轻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背上,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在静谧的夜里,互相汲取着温暖与力量。
“ 老婆,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什么不说?”南柯将脸颊轻轻贴在他背上,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在外面奔波已经够累了,我不想再给你添烦恼。”她收紧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只要咱们自己一家人好好的,这些委屈不算什么。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 景川转过身,双手捧起南柯的脸,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以后,别一个人扛。你的委屈,就是我的委屈。”南柯仰头望着他,眼中波光流转,鼻尖泛着微红,嘴角却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好,都听你的。”两人在月光下相拥许久,直到夜风渐凉,才相携回到卧室,为即将到来的老宅之行养精蓄锐。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南柯正在给橘子和橙子整理衣服,景川从身后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辛苦你了,刚回来没多久又要陪我回去。” 南柯放下手中的衣服,转身握住他的手:“说什么呢,咱们是夫妻,该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