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眼中瞬间充满了由衷的敬佩与向往:“是我父皇的结义兄弟,也是我的皇叔,我大楚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靖郡王,南宫无咎!”
靖郡王?南宫无咎?顾铭羽听到这个封号,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熟读《大楚会典》,对封爵制度了然于心:
“据我所知,异姓功臣最高可封郡王。但按常理,郡王封号应为双字,亲王方可用单字封号。这单字的‘靖郡王’……”
楚骁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仿佛在炫耀自家宝贝:
“嘿嘿,问得好!会典确实明文规定异姓最高封郡王,且多为双字。但皇叔他老人家功勋卓着,开疆拓土,护国安邦,立下的功劳实在太大!单单一个双字郡王,已不足以彰显其功绩于万一!可异姓封亲王,又违祖制,无法可想。”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不过嘛,会典只规定了爵位等级,并未死板规定封号字数!‘郡王双字,亲王单字’只是约定俗成,并非铁律!于是乎,父皇和朝中重臣们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皇叔爵位仍是郡王,但其封号‘靖’为单字,享受的仪仗、俸禄、尊荣,皆等同于亲王!此乃我大楚开国以来,独一份的殊荣!”
顾铭羽听完,心中了然,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靖郡王南宫无咎,也不禁生出一丝敬佩。能以异姓之身,得此等同亲王的尊荣,其功勋与地位,可想而知。
他更关心的是眼前的任务:“殿下,既然陛下委以重任,不知大军何时开拔?”
楚骁闻言,却摇了摇头:“不急。父皇给了我们三年时间!”
“三年?”顾铭羽有些意外。
楚骁正色道,“其一,你虽有状元之才,但修为确实还需提升。筑基中期在军阵之中虽算中坚,但作为一军主帅,面对玄镜宗那些老怪物,还是不够看!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如今大楚境内并不太平,多地皆有叛乱烽烟,兵力调动困难,粮草辎重筹集亦需时日。父皇的意思是,给你三年时间!”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顾铭羽:
“这三年里,第一,你要全力提升自身修为,务必在出征前达到筑基后期甚至圆满!第二,父皇许你从今科武举进士中,自行挑选合适人才,充作你的班底、幕僚、将佐!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许你招募新军,编练士卒!兵源、钱粮、军械,朝廷会尽力支持!三年之后,待你修为精进,班底初成,新军可用,便是我们挥师南下,收复故土,荡平玄镜宗爪牙之时!”
三年!招募军队!提升修为!组建班底!
顾铭羽的心,瞬间被巨大的责任与前所未有的机遇填满。这不仅是皇帝的任务,更是他积蓄力量,向玄镜宗讨还血债的天赐良机!
他看着楚骁,眼中燃起坚定的火焰:“臣,顾铭羽,领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偏殿之内,酒足饭饱,密旨已传。楚骁需即刻回宫向父皇复命,顾铭羽则需前往吏部办理登名造册等一应手续。
临别之际,楚骁看着顾铭羽,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玩味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顾,今天……嘿嘿,估计你有得烦了!自求多福吧!”
顾铭羽一愣,刚想问个究竟,楚骁却已大笑着转身,带着随侍的太监,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偏殿门口,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烦?”顾铭羽微微蹙眉,不明所以。在引路小太监的指引下,他沿着宫墙内侧的回廊,朝外宫方向走去。
皇城布局森严,分作外、中、内三重宫殿。金銮殿所在为中宫核心区域,而六部衙门及内阁则位于外宫。
依循礼制,新科状元在前往吏部前,需先至内阁拜见当朝宰相。
来到内阁衙门前,朱漆大门庄严肃穆。顾铭羽正欲请门吏通传,却见大门竟已敞开。
更令他意外的是,那位须发皆白、位极人臣的柳文渊柳相,竟已亲自站在了门阶之上!他面带和煦笑容,目光落在顾铭羽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柳相……”顾铭羽心中一惊,连忙快步上前,深深躬身行礼,“下官顾铭羽,拜见丞相!劳丞相亲迎,下官愧不敢当!”
“呵呵,状元公不必多礼!”柳文渊笑容满面,亲手虚扶了一把,
“连中三元,旷古烁今!此乃我大楚文华之盛事!老夫迎一迎我朝的文曲星,有何不可?来,快请进!” 他言语间极为亲热,竟亲自引着顾铭羽向内走去。
顾铭羽心中那份“受宠若惊”之感更甚。按常理,宰相只需在正堂等候,由属官引入便是。柳相此举,显然是将他这“连中三元”的分量,看得极重。
柳相并未引顾铭羽去正堂,而是直接带到了他处理机要的后衙书房。屏退左右后,柳相并未谈及任何公务,反而如同一位慈祥长者,与顾铭羽闲话家常起来。
从顾铭羽的籍贯蕴岚山脉风土人情,聊到砺锋城抗兽,再聊到神都见闻、武举艰辛……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言语间满是欣赏与期许。
时间一点点流逝。柳相谈兴甚浓,却始终未提及半点正事。顾铭羽心中惦记着去吏部登名和后续的跨马游街,眼看天色渐晚,不由得有些焦急。
他再次起身,对着柳相深深一揖,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相爷容禀,下官尚需前往吏部登名造册,并赴国士监准备跨马游街事宜。时辰已近,恐有延误,恕下官失礼,先行告退。”
柳文渊被打断谈兴,脸上却毫无愠色,反而哈哈一笑,捋着长须:
“哎呀,你看老夫,人一上了年纪,就好拉着年轻人说些家常,倒是耽误状元公的正事了!无妨无妨,你去吧。改日老夫在府中设下薄宴,还请铭羽你务必赏光,过府一叙,咱们再好好聊聊!” 他直接称呼起顾铭羽的名字,显得更加亲近。
顾铭羽心中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相爷厚爱,下官惶恐。若得空闲,定当登门拜访。” 说罢,在柳相含笑的目光注视下,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