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婆子每次给秋凉开门守门,都得秋凉孝敬。三姑娘是个不管事的,做起事来更是有恃无恐。梁婆子得了秋凉银钱,每每和厨房婆子喝酒斗牌,何不美哉。
春桃更是得意,秋凉自把曾水之事说漏给春桃,春桃就言语威胁,要秋凉把克扣下来的银子二一添作五,才不告发秋凉。
秋凉后悔自己心大,把春桃当作至交姐妹,却被‘姐妹’威胁。
秋凉后悔晚矣,次次克扣下的银子,不敢不分给春桃,就怕东窗事发。
至于蒋婆子找到春桃告发秋凉,春桃帮着打发了蒋婆子,理由更简单,谁愿意把每月的进项给毁掉?
说穿了,院中的人都知南风性子,更何况是两个大丫鬟,做起事来更是有恃无恐。
直到此时,事关秋凉的一切算是水落石出。
南风咬牙,经一事,长一智。她将来绝不会再在丫鬟头上栽跟头。
“既如此,梁婆子,春桃,即刻杖毙。厨房婆子赶出流光阁吧。”南风下令。
院中下人惊讶的看向南风,十四岁的少女就如此狠辣手段,和过往完全相悖。闺中女子一般不会自己下令打杀下人,要顾及名声。
单说厨房婆子被赶出流光阁,大概也是会被秦氏发卖的。
院中众人明白,不可再糊弄三姑娘,三姑娘也有他们的生杀大权。
流光阁中静默一片,低头等待责罚。
南风凉凉道:“秋凉之事,给你们一个教训,以后若还有吃里扒外,或隐瞒包庇的,一经发现,严惩不贷。流光阁留下之人,罚没一个月月例。蒋婆子举报有功,赏五两银子。”
“你们也不要不服,蒋婆子虽没有力挽狂澜,也总比有些人冷眼旁观好。秋凉一事,我就不信,只有蒋婆子看出端倪。”
“此后,我的院中只有忠心之人、有功之人。如若被发现有异心,你们就看看她们的下场吧。”
南风说完挥手,护院开始对梁婆子和春桃施展杖刑,一时间,哀嚎不断。
得了南风令,冬意没有再上前去堵住二人的嘴,这哀嚎声仿若都叫进了流光阁下人的心里。
直至二人断气,被拖走,南风才下令众人回去干活。
冬意上前扶起蒋婆子:“蒋婆子,三姑娘叫你一会儿进屋说话,回去换身衣裳吧。”
蒋婆子忐忑:“老奴遵命。”今日三姑娘的手段着实狠辣。
流光阁外,秦氏看向白嬷嬷,一脸欣慰。
“白芍,你看南风今日的处置可行?”白嬷嬷名唤白芍。
白嬷嬷笑道:“虽不是万全做派,不过三姑娘第一次立威,算是周全。”
秦氏点头:“威是立了,恩是否儿戏了点?”调教下人讲究恩威并施。
白嬷嬷:“这不是还有您吗?三姑娘年纪小,不得您帮衬着?您看三姑娘从前,可曾理过院中大小事务,今日三姑娘的手段着实让奴婢刮目相看。假以时日,定可独当一面。”
秦氏讪笑道:“你个老泼皮,就你会说。”说完,大步踏进流光阁。
此刻南风歪在贵妃榻上,背心发凉,正在后怕,她的院子如筛子一般。守门婆子、厨房婆子,甚至自己的大丫鬟就有两人牵连其中,还是重要角色。
前世病后,秦氏也整顿了她的院子,可她根本不关心院子中的下人更替。可想前世自己有多糊涂。
秦氏说过,下人是见风使舵,拜高踩低。作为主子,她没有立起来,秋凉之事,说起来都是她咎由自取。
此事更是让她幡然醒悟,人为了蝇头小利,就可以欺上瞒下。如今梁婆子、春桃之流不就因为这点小利丢了性命嘛。可见娘亲之语,当真是字字珠玑。
秦氏带着白嬷嬷进屋,小丫鬟留在屋外伺候。
南风看到秦氏立马起身,抱着秦氏撒娇:“娘,我以前真的错了,我不要再以琴画相伴,我要做个俗人。”
“我还要跟着娘学习管家理事,打理庄子铺面。”
秦氏宠溺一笑,捏了捏南风鼻子:“行,行,行,你想做什么娘都依你。”
“今日你处置下人,我都看到了,不错,大有长进。”秦氏夸奖道。
南风高兴:“娘都看见了?这还没完呢。”
秦氏诧异,看了眼白嬷嬷。白嬷嬷也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此时,冬意进屋回禀:“夫人,三姑娘,蒋婆子已经在屋外候着了。”
南风冲秦氏眨眨眼,道:“把她请进来吧。”
秦氏好奇,问:“你不是给这个蒋婆子赏银了吗?叫她来做什么?”
南风含笑不语。
冬意领着蒋婆子进屋,蒋婆子见着秦氏,面色一沉,心想这是要清算自己了。
行礼跪下:“老奴任凭夫人处置。”没有任何解释。
南风亲自去扶:“蒋嬷嬷,起来吧,叫你来不是对你问责的。不会一头赏你,又一头罚你。”
蒋婆子缓缓起身,难掩忐忑,府中只有得脸的下人才能称嬷嬷。
“不知三姑娘叫老奴前来何事?”
“蒋嬷嬷家中,还有何人?”
蒋婆子吓得又想下跪,奈何南风的手还附在她小臂上。
不敢过多动作,迟疑道:“老奴家的老头子早就去了,就留下,留下······”
蒋婆子心一横,眼一闭:“老奴就剩一个儿子,在前院做打杂小厮。”
南风瞧出蒋婆子心中不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南风神情严肃,郑重问:“流光阁还缺一个管事嬷嬷,你可愿帮我管着这院中大小事务?”
蒋婆子震惊,她一个看门婆子,直接升做管事嬷嬷?这可是比大丫鬟还要体面的。
蒋婆子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南风声音:“蒋嬷嬷,你考虑清楚,跟着我就不能有二心,我也只要你的衷心,并且只能给我办事,哪怕我娘的吩咐,也得经我同意。”
南风顿了顿,语气冰凉:“若是你背叛我,也不要紧,当我的管事嬷嬷,要么富贵一生,要么乱葬岗就是你,和你儿子最后的归宿。”
蒋婆子恍惚一瞬,没有半点犹豫,又跪下:“老奴愿听姑娘差遣,此后,姑娘就是老奴唯一的主子。”
蒋婆子眼含泪花,她这也是熬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