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正是用膳之际,各处小厨房都开始烹饪食材,一时之间,肉香四起,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车内三人面面相觑,尴尬充斥整个车厢。不知是谁的肚子发出叫声,终是打破平静。
秦仁:“爷,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若我们再不走,秦及那边恐生变故。”
穆君怀瞥他一眼:“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更何况第一次就是不告而别,此次怎能再故技重施,没得叫人寒心。
秦仁一噎,心知可能一时半刻走不了,便对孙守谄笑道:“这位小哥,可否弄些膳食来?”
穆君怀忍住想把他踹下马车的冲动,喉头一滚,也是饥肠辘辘,装模作样闭眼假寐起来。
孙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也很饿好不,若不是要监视这二人,估计早已美酒当前了。
“想来三姑娘会好生安排二位,还请二位稍安勿躁。”
秦仁碰了软钉子,闭了嘴。真不是他嘴馋,行军时长期食不果腹,都能扛住,可眼下饭香西溢,这口水就像开着的水阀,压都压不住。
当秦仁和五脏庙天人交战之时,一道甜美女音小声传来:“孙守?”
秦仁听得此声犹如天籁之音,不等孙守答话,着急回应:“姑娘,我们都在马车里!”
穆君怀冷眼看他一眼,秦仁缩了缩脖子。这秦仁是饿死鬼投胎的吗?真是丢脸!
孙守没理他们,打了帘子,下了马车。
“三姑娘,府中没人发现异常,可这不是久留之地,得尽快把他们送出伯府。”
南风点头,今日之事风险极大,是她思虑不周。将这两个大活人送往哪里,也要和穆君怀计较一番才行。
“你可知府中可有偏僻之地,暂时安置这二人?”
孙守略一思索,道:“马房就少有人来,背后有一小屋,就是味道不好闻。若只是暂时安置,想趁夜送走,有马和马车在侧,留在此处更为方便。”
“马房有三个车夫,一会儿我把这三人邀去喝酒,醉酒回来,想来也不会发现端倪。”
孙守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穆君怀听到此处,也是感慨,一个伯府护卫,短短时间,想得面面俱到。
南风也是如此,出门一趟,得一可用之人,更是喜不自胜。
“如此,那就有劳你了。不过送这二人出去,还得让你费心,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南风多谢了。”说完,南风福了一礼。
孙守耳根辣红,想扶起南风,又无从下手。
手足无措道:“三姑娘客气了,这是奴才分内之事,当不得谢。”
语落,跨步钻进马车,把昏迷的车夫扛在肩上。
“另两个车夫已被奴才支开,马房这边请三姑娘尽快妥善安排,若有吩咐,叫小厮到前头管事处唤我一声即可。”
“好!”南风掏出二两银子:“你请人吃酒,总不好你出银子,这个你拿着。”
孙守摆手:“哪里需要这么多银子。”
南风拉过他的手,强行塞进他手中:“拿着。”
孙守耳根又红了红,没有再矫情,拿着银子退下。
南风开口:“二位,请下马车。”
穆君怀和秦仁闻言,相视一眼,相继下车。
南风带着春安,领着二人来到孙守所说小屋,推门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马粪味。春安不察,干呕了两下。
屋子昏暗,看着就是长久没人出入打扫,才导致屋子味道异常刺鼻。
春安和秦仁拿起扇子给屋子散味儿,南风看着穆君怀。
“方才马车中说话被打断,不知公子想去往何处?”
穆君怀拱手:“两次受姑娘恩惠,大恩不言谢。若姑娘方便,差人送我们往南城门即可,那里有我的人援手。”
南风低眉思索,孙守之言还是不妥。
“马车夜行,太打眼了,五城兵马司处处搜查,怕是躲不过。”
穆君怀闻言,也觉唐突,今日之事若被发现,伯府少不得被牵扯。
“现在风声鹤唳,你们出了伯府,都不安全,不如在府中暂时待上两日,风头过去,白日我和你们一道出府,想来要稳妥些。”
看安渡今日之举,应是不会再次搜查伯府马车,特别是她也在车上。
穆君怀摇头,眼神炯炯:“此番已牵连姑娘,不可再将姑娘置于险地。”
南风眼波流转,屋里昏暗,已经看不清穆君怀的模样,听此话,他和从前一样,向来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姑娘可否提供出府路线图,在下可趁夜色出府,定不叫伯府陷于深水之中。”他对自己的轻功还是很自信的。
南风心下有些鄙夷,这厮莫不是忘记方才还被迫躲进她的马车里?他此时出去,若被发现,又能躲进谁的马车中?
见南风没有说话,穆君怀也想到自己的窘迫。奈何安渡的搜查实在寸土必争,稍有不对,就大肆拿人,这几个主意确实都不是上策。
一阵微风袭来,又吹来难闻的马粪味。
福至心灵,南风计上心头。
可想到穆君怀身躯高大,要趋于粪桶之中,不知她提出此计,会不会被他当场击杀。想到此处,南风‘扑哧’一笑。
穆君怀不明所以,问:“姑娘为何发笑?”
南风正了正神色,很是正经的道:“小女想到一计。”
“何计?”语气急切。
“今日子时会有小厮送马粪出城处理,彼时二位公子可藏身粪桶中。如今正值夏季,马粪干燥,味道虽不好受,但也是脱身之法。”
幸好和秦氏学了掌家,现府中有何开支,下人何时行事,南风都了如指掌。如这马粪一事,每十日就得出城清理,今日刚好是清理之日。
秦仁一听,一脸不可置信,他也就算了,他家爷可是小王爷,怎能如此作贱。
“爷,三思,定还有其他法子。”
穆君怀脸上也有犹疑之色,倒不是放不下身段,而是被接应之人看见,将来如何服众?
南风还是了解他的,不过想到英明神武的大将军,被逼躲藏在粪桶之中,确实威严尽毁。但他知道他会同意的,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