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等人因有着武僧相送,一路上相当顺利。
冬意带着南风给她的两个护卫,在进庄子上必经的路口翘首以盼。
好不容易看到南风等人马车行驶过来,冬意小跑过去,未等马车停稳,就开口询问:“三姑娘,一路可顺利?”
待马车停稳,春安下车,拿了脚蹬,扶着南风下车。
南风冲着冬意假斥道:“毛毛躁躁,像什么话。”转头走向两武僧。
“辛苦两位大师一趟,不如前去庄上用些茶点再回山上?”
两武僧见她们安全后,就嘴上告辞。南风见留不得,吩咐春安把马车上的糕点包了两盒递送给两武僧。
两武僧没有再推辞,拿上糕点行了佛礼离去。
冬意上前扶着南风,低声回禀:“庄子上一切都安排好了,庄头带着庄子下人在庄口处等着姑娘。”
南风很放心,很快走到庄口,抬眼一看,也有二十来号人。庄头带人躬身行礼,庄子上的人大多操务农活,看起来皮肤黝黑沧桑。
庄头离南风五步远,低头回话:“三姑娘,奴才姓刘,冬意姑娘已经安排好晚膳,请二姑娘,三姑娘进去用膳。”
南风看了看这个庄头,看上去不过二十八九,一副老实面相。这庄头不抢功,懂礼数,就是常年呆在庄子上,皮肤很黑。
南风随意问道:“可娶媳妇了?有几个孩子?”
刘庄头把腰又低了低:“早年有个媳妇,前年难产去了,家中就一个独子。”
南风点头,和乔南绮一同进去。
冬意落下一步,低低的给刘庄头说:“刘庄头,好福气呀,好好给姑娘办事,指不定给你讨个媳妇。”
不等刘庄头回话,冬意提步去追南风,留下刘庄头一人错愕。
庄子不小,中规中矩,房屋排列整齐。南风等人径直走向正房,中间是厅,用来吃饭会客,左右两侧是厢房,不奢华,但有些雅致,看来冬意很是收拾了一番。
南风和乔南绮坐定,冬意带着小丫鬟端着吃食鱼贯而入,桌子很快摆满。吃食肯定比不上府中精致,倒也清爽可口。
晚膳用罢,乔南绮盈盈开口:“三妹妹,我已经吩咐丫鬟去隔壁屋子收拾,我过去看看收拾如何了。”
南风不解道:“二姐姐收拾屋子作甚?这正房有两个厢房呀,姐姐住东厢,我住西厢。”
乔南绮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做,一路都是三妹妹安排,不好和你同住正房。”本来屋子不大,不好委屈南风。
南风了然,笑笑:“二姐姐可是怪我没有事先告知,那我确实该打。”
“二姐姐别推辞,哪有妹妹住正房,姐姐住隔壁屋子的道理,此事就此说定。你丫鬟既去收拾了,那就给蒋嬷嬷住吧。”
乔南绮这才罢休:“那就都听三妹妹的。”
是夜亥时,庄子上落针可闻,静得可怕。
蒋嬷嬷和冬意来到西厢,蒋嬷嬷回话:“姑娘,常先生的蒙汗药果然厉害,老奴和冬意分头给庄上所有人都送了糖水,刚又去巡看一圈,确定全都放到了。”
冬意晃了晃钥匙,回话道:“日间奴婢在庄头处都打听好了,崔姨娘送到庄子上就被关进柴房,不准她出入。”
“庄子上的人也怕她肺痨传染,在柴房门口下方开了一个能递吃食的小门,只保证她一日三餐就行。”
冬意顿了顿,接着说:“府上应该没人请大夫前来诊治,庄头说外人甚少来这里,如果有大夫上门,他肯定知晓。”
“不过庄头也奇怪,崔姨娘刚送来是时有咳嗽,半月前再没听到。还说这崔姨娘在柴房里大喊说她病愈,要回府,庄头不信,也没请大夫,就拖到现在。这钥匙是奴婢把庄头放到后,在他腰间取下来的,一会儿事成,奴婢再给挂回去。”
南风问:“二姐姐那边如何。”
蒋嬷嬷:“都放了药,老奴也摸进去看了,睡得香甜。”
南风:“好,咱们这就去会会崔氏吧。”
蒋嬷嬷迟疑道:“三姑娘,让老奴一人去吧,您病愈没多久,又染病如何是好?”
南风拍拍她的手,决然道:“我必须亲自去,冬意也说了,那崔氏想必是没有染上恶疾。不过我们自己也防着点,我们熏上艾,裹住口鼻,一会儿你们灌药的时候也要用布把手裹住。”
她今生手上第一条人命,何来理由不去送送她?
冬意提着灯笼,蒋嬷嬷拿着楠木盒子,主仆三人来到柴房。冬意打开门,三人进去。
冬意将灯笼插在一侧,虽不是灯火通明,也是能看清的。柴房就是柴房,连张床都没有。崔氏靠墙,用稻草铺成床的模样,身上盖着一床半旧棉被。
南风时隔一个多月再见崔氏,心中五味杂陈。本来还是貌美徐娘,现今看着就是普通老妇,不似从前。面上毫无光泽,皱纹密布,糟乱的头发也是白发丛生。
南风正在感慨时,许是被突来的光线刺激,崔氏缓缓睁开眼睛。崔氏茫然的看着这三个裹住口鼻的不速之客,还没恢复清明。
南风讽刺开口:“崔氏,这么久不见,可还好。”
崔氏听到久违的声音,浑身一震。她万万没想到来人竟是南风。
崔氏强装镇定,坐起掀开被子,抚了抚糟乱的头发,拉扯了一下衣裳,仿佛还在伯府中妾侍模样。
“三姑娘,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崔氏没有站起来。
“这话好没道理,我就是来送送你,权当我们相识一场。”南风挑明。
崔氏有些紧张,也没太放心上,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姑娘,能把她怎样?杀了她吗?
她关在这里也怕过,秦氏会不会来料理她,关上一段时日才想明白,秦氏不会来的。她向来要贤惠名声,不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伯爷抬妾。
她现在连咳嗽都没了,她在等,等乔南帆来看她,然后再找机会带她回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