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兴十九年,深冬,寒风凛冽,凌京城内一片银装素裹。
尚书府的后花园中,白雪覆盖着青石小径,静谧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你当真确定她已无气息?方才我似乎见她手指微动。”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轻声细语,眉宇间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二小姐,奴婢亲眼所见,万无一失,您还信不过奴婢吗?”身旁的婢女低眉顺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
“啧,还是不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去,将她推入池中。”女子轻启朱唇,语气中透露出不容反驳的决绝。
“小姐,这……只怕不妥吧?”婢女面露难色,言语间满是犹豫。
“叫你做便做,何须多言!”女子不悦地皱了皱眉,语气中已有了几分怒意。
“是……”婢女无奈应承,心中虽有千般不愿,却也不得不俯下身子,用力一推,将岸边那毫无生气的女子送入了冰冷刺骨的池塘中。
女子在水中挣扎着,眼皮沉重如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睁开。耳边,是那两名女子的对话声,如同来自遥远的天际,模糊而又清晰。
“这回,看你还如何与我争锋!”那华服女子冷笑一声,转身离去,身影在雪幕中渐渐模糊。
冰冷的池水如刀割般侵袭着女子的每一寸肌肤,她只觉头脑昏沉,四肢无力,身体逐渐下沉。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一股求生的本能让她陡然惊醒,猛地睁开了双眼,开始在水中奋力扑腾。
“救……命……”女子虚弱的声音在空旷的花园中回荡,那是夏筱,她正艰难地露出水面,发出微弱的呼救声。
恰在此时,一名下人从前方长廊匆匆走过,不经意间瞥见池塘中央的异样。他快步上前,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失色——那分明是一个人!他急忙大喊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恐与焦急。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听到这一声呼喊,夏筱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然而,随着体力的迅速流逝,她的手也渐渐停止了扑腾,身体缓缓下沉。
好在,下人们闻声赶来,七手八脚地将夏筱从冰冷的池水中救了上来。他们不敢耽搁片刻,急忙将她送往房中救治。
次日清晨,夏筱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缓缓掀开了沉重的眼皮,周遭的一切渐渐清晰,她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困惑。
眼前的景象——古朴的窗棂、雕花的桌椅、典雅的摆设,还有那古色古香的床铺,这一切如梦似幻,让夏筱不禁揉了揉酸涩的双眼,试图驱散那份不真实感。脑海中轰然一响,她难以置信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一声“哎哟”脱口而出,随即心中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究竟身在何处?”
记忆中,自己分明是在追捕逃犯时不慎坠海,随后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夏筱心中一紧,这样离奇的经历,即便是以她那身为21世纪刑警的坚韧心智,也难以置信。穿越?这种只存在于小说中的情节,竟然真的降临到了自己身上。
她挣扎着站起身,踱步至铜镜前,镜中人影令她一时语塞。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却美得令人窒息:细长的柳眉,清澈如水的眼眸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小巧的鼻子下是樱桃般娇嫩的唇,肌肤白皙胜雪,吹弹可破,长发如瀑,垂落肩头,手指纤细,宛如画中仙子。这真的是我吗?夏筱心中暗叹,这份美丽,即便是童话中的白雪公主也未必能及。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名婢女端着白粥匆匆而入,一见本应卧床的宸懿筱竟立于镜前,手中的粥碗“哐当”落地,人愣在原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了夏筱,刑警的本能让她瞬间警觉:“何人?”
花扶闻声赶来,一把抱住夏筱,泪眼婆娑:“小姐,你终于醒了!”
夏筱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一头雾水:“小姐?你认错人了吧?”
花扶松开手,满眼担忧地望着眼前的宸懿筱:“小姐,你怎么了?可别吓唬我啊!”
夏筱定了定神,虚弱地问道:“告诉我,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小姐,这里是凌京城,您是尚书府的大小姐,宸懿筱。”花扶答道。
原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凌京城宸家的嫡长女,父亲是朝中显赫的吏部尚书,祖母更是一品夫人。然而,自母亲因难产去世后,父亲便将这一切归咎于她,二夫人林琳与庶妹宸懿沫更是对她百般刁难,只因她与皇室皇子有婚约在身,而宸懿沫一心想要嫁入皇室。加之原主性格温顺,不懂反抗,除了祖母,几乎无人问津,这些年全靠祖母庇护才得以生存。
“小姐!”花扶见宸懿筱走神,轻轻晃了晃她的手。
“拿衣服来,我想出去走走。”宸懿筱的声音略显平静。
“可是,小姐,您的身体还没痊愈呢!”花扶犹豫道。
宸懿筱等不及,一把抓起衣架上的衣物,急切地穿戴起来。花扶见状,只好上前帮忙整理,两人匆匆走出房门。
行至后花园,宸懿筱突感头痛欲裂,双手抱头,脑海中闪过落水前的片段,两个女子的对话在耳边回响。这时,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从长廊款步而来,身边跟着一名婢女。
“啊——”婢女的尖叫声划破了宁静,华服女子也吓得花容失色。
“二小姐,那……那不是大小姐吗?”
“她竟然没死!”华服女子惊恐地后退两步,目光死死地盯着宸懿筱。
宸懿筱缓过神来,转过身,目光轻轻扫过面前两位惊慌失措的女子,不以为意地离去。
“之卉,给我教训她!”华服女子不甘心地大声命令。
之卉闻言,身形一闪,迅速逼近,指尖几欲触及宸懿筱的香肩。
宸懿筱微微侧首,眸光掠过那即将触碰的指尖,一抹戏谑自唇边漾开,声音清冷如霜:“你这手,可是不想要了?”话毕,她趁其不备,身形轻盈一转,反手擒住之卉皓腕,一个利落的背摔,将之卉重重掷于地面,之卉痛苦地蜷缩,翻滚尘土之中。
宸懿沫目睹此景,怒火中烧,眼前之人散发的气势非同小可,她怒喝道:“你这贱人,怎敢如此对我的婢女!”言罢,她大步流星,手掌高高扬起,意欲给宸懿筱一个响亮的耳光。
宸懿筱眼疾手快,一把攥住那即将落下的手腕,笑意中带着几分寒意:“敢这样和我说话的,你算是头一个。”话音未落,一股凌厉的掌风突兀而至,宸懿沫猝不及防,三道响亮的耳光接踵而至,火辣辣地灼烧着她的脸颊。
之卉趴在地上,目睹此景,一时愣住,欲起身相助又恐再遭重创,进退两难。
宸懿沫满脸不可置信,泪水混杂着泥土,她嘶吼着:“你这贱人,竟敢动手!别以为你是嫡出大小姐就能横行霸道,这府中谁人不知你形同虚设,若非祖母庇护,你早已魂归九泉!”
这熟悉的嗓音,如同锋利的刀刃划过宸懿筱的心头,她眉宇轻蹙,凭借警界历练的敏锐直觉,这声音与当年岸边那阴冷之声惊人相似。